悬浮梯的厅门打开,从里面传出“咝”的一声。凤凰听出是春风的声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春风没敢贸然出来,他正要进入隐身模式,猥琐前行,就听到了凤凰的喊声:
    “春风哥,敌人都死了,我们需要帮助。”
    春风急忙从悬浮梯里冲出来。他本想跑向梅朵,又停住了,转身看向靠墙独坐的凤凰。
    “靠。”春风一箭步冲动凤凰身边,蹲下来,心痛地捧起她的残腿。他没有问“谁干的”一类的脑残问题,而是急道:
    “你的脚呢?我帮你捡回来。”
    凤凰悬浮梯门口指了指,那里有两个血色的像被踩瘪的易拉罐一样的东西。
    “他妈的。”春风爆了句粗口,又转头关切地问道,“能恢复吗?”
    凤凰抿了抿嘴,说:“不死的话,应该能恢复吧,需要点时间。”
    “老大,你好惨哦。”一个声音从空中传来。
    凤凰抬头一看,是小破鸟轮胎。这货来到绵蓝城外后,开始放飞自我,一天都没见踪影,这会儿却出现了。凤凰这才注意到,和春风一起来的,除了嘘嘘和轮胎,还有一只黑猫和一条黑狗,正是黑咪和小帅。一鸟一狗一猫,曾经是三姐出任务时的标配。
    凤凰说:“春风哥,我没事。你先去看看小夏哥和梅朵,他们伤得挺重。”
    春风点点头:“你歇会儿,我先去看看他们。”
    春风向夏平平和梅朵走去,嘘嘘却盯上了地上的血渍,她对凤凰血的气味很熟悉。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嘘嘘趴下来,撅着屁股舔食地上的血液。有一部分已经凝成了血块,她用手扒拉下来往嘴里送。
    “这个死女人好恶心哦。”轮胎又在大叫。
    凤凰知道嘘嘘的德行,没有理会,她向黑咪和小帅招招手。一猫一狗跑到她的身侧,趴伏在地上。黑女巫就关在前面的凯皮璃房子里,但对披着主人外衣的冒牌货,猫和狗宁愿呆在凤凰身边,也不愿意和她亲近。
    春风跑到梅朵身边,问她伤在哪里,伤得重不重。梅朵现在的模样挺惨的,浑身都是血,又躺在血泊中。其实除了前胸有一部分是她的血,其他的血都是夏平平的。
    梅朵看到春风,哭了:“你说好要来支援我们的,都打完了,你才来。”
    春风苦笑。对付五个人,以他的刺杀能力,很容易找到机会。但面对十个人的时候,难度增加的可不仅仅是一倍。他捡的那把枪,同样需要身份验证,只能丢掉。如果不是猫狗鸟及时驰援,他这会儿还在楼上和敌人周旋呢。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救人要紧。
    “你到底伤在哪里了?”
    “肋骨断了两根,肩膀上被扎了一刀。不过没事,皮皮酱帮我处理了一下,静养几天应该能好。别管我了,看看平平哥好些了吗?”
    “你把皮皮酱给平平兄了?他又伤在哪里?”
    春风看向夏平平,其实不用梅朵说,夏平平的战甲已经给出了答案。春风把夏平平的上半截裤子往上撩,把下半截裤腿往下撸,又忍不住爆粗口:
    “我靠,太丧心病狂了,三条腿一起砍?”
    梅朵问:“平平哥哪来的三条腿?”
    “平平兄的宝贝命根啊。”
    梅朵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她哇地哭了出来,哭了一声又不哭了。哭猛了会牵动胸腹,肋骨就痛。她五官扭曲,疼得龇牙咧嘴。她捧着胸口,不知是肋骨疼还是心痛。
    春风问:“你没事吧?”
    梅朵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伤心地说:“我要当寡妇了。”
    春风说:“瞎说啥呢,有皮皮酱在,平平兄死不了。”
    “那个没了,我就是寡妇了。”梅朵大概想表达守活寡的意思。事实上,只要米豆豆大姐没能力治好夏平平的病,她也一样守活寡。
    春风听懂了,他安慰道:“别急,我帮你找找,腿能接上的话,那玩意应该也能接上。”
    他在四周转了一圈,没寻见。又扶着夏平平的肩膀轻轻往上抬,他低头瞅了半天,也没发现疑似目标。那玩意去哪里了呢?春风眼珠子转了半天,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问道:
    “梅朵,你能动不?”
    “能,就是有点痛。”
    梅朵肩膀和肋部的伤都在左侧,春风帮她向右翻了个身,目标物果真在梅朵的身下。春风把这团丑陋的物件拾起来,用自以为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我去,蛋碎了,还能修好不?……管他呢,先安上再说。”
    梅朵又哭了,她侧着身子一抽一抽的:“我把平哥哥的宝贝压碎了,我把自己整成寡妇了。”
    春风想起梅朵的听力是极好的,他再次安慰梅朵:“我们要相信皮皮酱,只要细胞组织还在,皮皮酱就一定能让它复原。”
    “真的吗?”梅朵不哭了。这姑娘确实挺好哄的。
    春风让夏平平的第三条腿回归了原位,拍了拍满是血污的手,说了声搞定。这时他才想起了一个问题:
    “什么东西能破柔性战甲的防?战甲可是连子弹都能挡住。”
    梅朵说:“就是那把刀。”
    春风把血泊中的飞刃捡起来,用剩余的布条擦了擦手,再把飞刃擦拭干净。此刀刀柄和刀身都是银白色,各占一半,组成了类似回力镖的V字形。刀身两侧开刃,锋利异常。春风握着刀柄挥动了两下,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刀刃。凭借多年的经验,春风几乎可以笃定,这是一把上好的震荡刀,品质远超于自己所使用的那一把。
    他走到被烤焦的士兵身前,用飞刃轻轻一划,硬质战甲应声而裂,露出里面黑乎乎的焦炭。飞刃的破甲效果异乎想象,春风大喜过望。有这样的利器,刺杀将变得无往不利。
    “梅朵妹妹,你缺什么,我想和你交换这把刀。”
    梅朵偏过头看了看夏平平,幽幽道:“我缺爱。”
    春风脸一僵:“这个给不了,换一个。”
    梅朵无所谓地说:“你喜欢就拿去。”
    春风说:“那不行,这是你们的战利品。”
    梅朵想了想,说道:“这几天把我们三个照顾好,就当回报了。”
    “得嘞。”春风开心地说。他收回了黑子的授权,同时向它发出了三条指令,一是重新拿回监控和安防控制权;二是安排医疗智能到地下十层;三是找到生命复兴公司用于控制安防系统的后门程序并删除。这里与中央智脑联网,所以黑子依旧攀附在关押余有良的凯皮璃房门上执行春风的指令。
    “安排好了,医疗智能马上下来。这里居住条件不错,你们就安心养病吧。”春风说。
    凤凰质疑道:“我们杀了这么多人,不是应该撤离吗?”
    “刚刚我收到消息,第一批五十名护卫队员天亮后就能赶到,第二批支援也已经出发了。这个实验室很重要,书院想把它拿下来。放心吧,我们的人肯定会赶在生命复兴公司的增援部队之前的。”
    凤凰知道这一定是米豆豆大姐的意思,如此庞大的基因库,对一位基因学家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力。于是她安心地一手撸猫,一手撸狗,听肩膀上的小破鸟说着贴心话:
    “老大,你一定要搞快好起来哦,轮胎好心痛哦。”
    “老大,你好起来带到轮胎一起飞哈。”
    ……
    春风诧异地看了轮胎两眼,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小破鸟放下身段拍马屁。随后,他的注意力又转到V型飞刃上。宝刀太锋利,他一时不知道如何收整它。放在身上伤身,放进背包伤包。
    “梅朵,金属人把刀收在哪里的?”
    梅朵在担心夏平平,心不在焉地说:“他右臂上。”
    春风在金属机甲的右臂上看到了“<型”弹射刀槽,立刻把它拆解下来。春风将飞刃归槽,刀槽不适合人类佩戴,背包里又装不下。春风抱着刀槽,一时有些无措。这时,悬浮梯门打开了,出来三台医疗智能。它们把三名伤残弄上担架床。
    嘘嘘也把凤凰流的血吃干净了,她吃得十分仔细,就连贴在地上的细小血块,她都用指甲抠起来吃了,一点都不浪费。春风满意地看着勤俭持家的好女仆,把手里的刀槽丢给了她,并嘱咐她不准玩刀。
    春风下药的量似乎大了点,六个小时早就过了,二十九名科研人员仍旧在沉睡中。黑子还在查找后门程序。春风让三只兽去外面望风,嘘嘘负责把刀槽送到四楼的宿舍,他自己跟着三台医疗智能来到设在三楼的医疗室。
    三台医疗智能清理了三人身上的血污,把失去了皮皮酱的梅朵放进医疗舱。之后,它们就一筹莫展了。另外两个人太奇怪,身体指标数据每一次扫描都不一样。三台医疗智能联机会诊,得出的结论是无法给出治疗方案,建议自行痊愈。
    凤凰提醒道:“春风哥,我需要大量的食物,其他不需要管。小夏哥也一样。”
    凤凰和夏平平被送到了各自的宿舍。智能家政在五楼和四楼之间奔波,源源不断地运送食物。嘘嘘给夏平平喂食,春风照顾凤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知不觉间,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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