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两个人看熊,我们跟在另外三个人的身后往林子更深的地方走了过去。十五分钟以后,走出松树林绕过一座半大的石头山,就看到一座小村庄出现在面前。那村庄真的很小,或者说小到都算不上一座村庄,放眼看去,一共只有两排房屋,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一共有几户人家。
    身背巨弩的男子把我们带到了最前边一户人家的院子里,走的近了我才发现,这里的房屋竟然都是用古代那种青砖外加泥土垒起来的,虽然外表看起来比较简陋,不过内部却既干净又整洁。在整个房屋中间,一个用泥土筑成的大火炉伫立在那里,烟筒直通而上,炉中燃烧着火焰,上边放着个冒热气的茶壶。
    屋内非常的暖和,一个身穿花衣的女子正在扫地。看到有生人进来,她立刻就跑进了里屋,在脸上挂了个纱巾这才走了出来,对前边的男子出声问道:“柳子,咋回事,棕熊真的吃人了?”那个被唤作柳子的男子摇了摇头,单手将背上的巨弩拿下来放在门口,望着我们摇了摇头:“没有,差一点,还好我们赶过去的快,否则这三个人就全都活不下来了。”
    走进里屋,只见屋内摆着一张方桌,周围是几个板凳。桌上摆着吃了一半的饭菜和酒水,看样子刚刚那五个人应该是正在喝酒吃饭,听到棕熊的吼叫感觉到事情不对,便一起出去查看情况,从而阴差阳错的救下了我们。
    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救了我们的性命,我正想重新再说一句谢谢,话到嘴边却又给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因为我看到柳子坐到火炕上,将身上的棉衣脱下来扔到一旁。褪去棉衣,里边他只穿了件背心,身上的肌肉棱角分明。可左边是结实有力的手臂,右边却是一条又瘦又小的胳膊,看起来如同婴儿的手臂一样。见到这一幕,我终于明白刚刚他为什么始终扛着那把巨弩,原来他的右臂根本就没办法使用!
    这种情况不会是外伤所致,多半都是先天带来的残疾。愣了几秒,我意识到如此盯着看简直太不礼貌,连忙收回眼神看向别处。可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是看的心惊肉跳。
    另外两个人也褪去了棉衣棉帽,一个人两只手上都长了六根手指头,一个人的嘴巴跟兔子一样人中带着豁口。虽然都不是什么太大的毛病,却十分的显眼,让我们一眼就给看了个清楚。大黑牛的反应跟我差不多,瞪圆了眼珠子不停的往肚子里咽着唾沫。而水统则显得十分自然,仿佛提前就有心理准备一样,面对着三个身上有残疾的人就好像完全看不见一样。
    重新坐在饭桌前,柳子示意我们也坐,让那姑娘拿了三副碗筷:“说说吧,你们找活人居,想要问些什么?”
    我如实说道:“我想问一问有关我爷爷的事情,因为我爷爷临终前说了‘活人居’这三个字。”
    柳子听罢点了点头,又把目光看向了水统和大黑牛。大黑牛咧嘴一笑:“我们俩什么都不问,是陪着这小哥一块过来的。”
    给我们每个人都倒了一杯烧酒,柳子重新问道:“既然能找到这里,想必你们也知道活人居的规矩,身上可带了什么东西?”
    “规矩?”我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水统,低声问道:“你大爷的,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细节没告诉我们,活人居还有什么规矩?”
    水统没有理会我,直接应声说道:“那是自然,请问这位大哥能否为我这个兄弟引荐引荐,我在这里提前表示感谢,先干为敬。”说完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柳子也喝下了杯中的烧酒,笑着说道:“谢我没有用,你们有没有缘分还得看村长的意思。那老家伙没别的习惯,唯一喜欢的就是一个字:酒。只要能陪他喝好,一切都是不是问题。你们先暖暖身体吧,一会我叫人带你们去找村长。”
    接下来柳子丝毫不再提起活人居的事情,而是兴致勃勃的讲起了山林里的故事,从他的话语当中,我们得知最开始见到那只类似刺猬的动物名叫狍子,尤其在东北最为常见。这种动物的肉质十分鲜美,有不少地方都特意饲养。当然野生的也有很多,狍子不属于国家保护动物,所以有时候他们也会去下套子抓上几只回来下酒。
    在这片森林中还有另一种神奇的动物就是雪兔,雪兔是寒带、亚寒带代表动物之一,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是一类个体较大的野兔,体长一般在510毫米左右。耳朵短,尾巴亦短,是我国九种野兔中尾巴最短的。雪兔为了适应冬季严寒的雪地生活环境,冬天毛色变白,直到毛的根部;耳尖和眼圈黑褐色;前后脚掌淡黄色;夏天毛色变深,多呈赤褐色,是我国唯一冬毛变白的野兔。
    因为有可以变化的皮毛作为掩护,再加上数量稀少,所以雪兔在平时难得一见。别说当地人不会去捕捉它们,就是捕捉,也不一定能抓的到。
    一边吃一边喝,外边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晚上的森林里更加寒冷,我们躺在温暖的火炕上睡了一会,不多时负责看熊的疯子和哑巴就走了回来。他们也是残疾,一个天生不会说话,一个得了侏儒症,从九岁开始就不再长个了。而屋内那个姑娘似乎是柳子的媳妇,虽然她脸上戴着面纱,可我们还是能隐约看到,她似乎没有鼻子,嘴巴上边直接就是鼻孔,好像整个鼻子都被切掉了一样!
    望着屋内这些人,大黑牛忍不住悄声问道:“小哥,这户人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一个完整的好人都没有。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是五官不整,按照小白脸他们道家的说话,这得是上辈子做了多少缺德事啊……”
    我听后连忙轻轻踢了他一脚:“闭上你那张大嘴巴,别特么乱说话!”
    见到两个人回来了,柳子问了问棕熊的情况,得知棕熊安全的离开了以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好你们回来了,别脱衣服了,把他们送到村长家去吧。”
    接下来我们重新穿好衣服,等走出去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开始变黑,看样子不出半个小时应该就彻底黑天了。矮个子带着我们从村头走到村尾,接着在一家院子的木门上用力拍了拍:“村长,来客人了,这个时间没什么问题吧?”
    我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于是出口问道:“今天是不是太晚了,实在不行我们明天一早再过来也行……”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干瘦老头一路小跑的走了出来。他披着一件军大衣,脑袋上扣着个棉帽,见到我们以后立刻笑着应道:“不晚不晚,现在过来时间刚刚好,刚刚好!”说罢打开院门放我们进来。那矮个子并没有跟着进来,把我们送到村长这里便招呼着身后的哑巴一起离开。
    前前后后这一圈彻底把我给弄懵了,不知道这些个村民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见机行事。
    跟在村长身后走进屋内,只见内部的格局跟柳子家差不了太多,屋内的方桌上竟然已经准备好了酒菜,仿佛就等着我们到来一样。
    村长大约六十几岁的年纪,看上去十分热情,招呼着我们随便坐下,从火炉上把一壶热腾腾的烧酒拎到了桌上:“我知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咱们先吃饭,吃饱喝足了以后才有力气谈正事。来来来,都别客气……”
    三个人刚刚从柳子家吃饱喝足了过来,现在真的是一点都不饿,不过既然求人家办事,你就得先把人家陪好,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重新坐在了饭桌上。
    看着村长忙前忙后,大黑牛低声说道:“来到这散人村一下午了,终于见到个身体正常的,要不然我还以为这整个村子里边的人都是残疾呢……”说着话,村长准备好了一切也坐在了桌前,摘掉脑袋上的棉帽擦了擦脸上的细汗。在他摘下帽子的瞬间,我立刻就看到他的额头上竟然还有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是竖直生长的,有睫毛有眼球,始终半睁半闭着,第一眼看上去竟然跟神话故事里的二郎神是同一个造型。
    大黑牛见状一口茶水险些直接喷出来,剧烈咳嗽了几声低声说道:“不好意思,我放了个屁,刚才的话全当没说过……”
    饭桌上,村长不做自我介绍,也不提有关活人居的事情。只是询问我们从什么地方而来,这一路是不是辛苦,饭菜的味道怎么样,烧酒的味道又如何等等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并且每问完一个问题,都将杯中的烧酒一饮而尽,随后便直勾勾的盯着我们。直到此时我才终于相信柳子的话,这个村长的确是个酒鬼……
    对我们来说,这村长是个长辈,所以他喝光了烧酒直勾勾的看着我们,我们就也只能硬着头皮干杯。半个小时不到,四个人竟然就喝掉了整整一壶的烧酒!我留了个心眼,一口烧酒喝进嘴里不急着咽下去,找个喝茶水的机会再吐进茶杯里,之后暗中将杯中的烧酒倒掉。整整一壶下去,倒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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