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九人开枪的同时,周围那些兄弟也全都站了起来,抓着枪柄跟老尉的人扭打在一起。一时间,枪声骤起,碎片乱飞,周围变的一片狼藉。老尉的反应也很迅速,藏在台球桌后面避过了子弹,接着在鬼叔的保护下躲进了后边的走廊里的一间小屋。李九人将整个台球桌都抬了起来,直接扣在门口挡住了他们去路,随后冲着我们高声大喊:“跑啊!快跑啊!”
    我们手里已经没有了武器,留在这里只会徒增伤亡,于是几个人趁乱爬上楼梯,帅天师拿着仅剩的一把手枪比划了半天最后还是扔给了李九人。
    一口气冲出工厂我让帅天师带着沐孜和窦音音等人先回去,跟大黑牛和柳冰一起躲在了工厂的一个角落之中,想要寻找机会把李九人和其他的兄弟给救出来。
    枪声响了没有多久,在外面已经几乎听不见什么了。大黑牛把拳头骨节攥的咯咯作响,愤愤的说道:“妈了个逼的,老子就是没带炸药,否则非得炸死他们这帮孙子不可!”话音刚落就看到有个人影跌跌撞撞的从地下室冲了出来,虽然光线比较昏暗,不过从身形和装扮上能明显看出那就是李九人。
    我心头一喜,正想冲过去搀扶他,却被大黑牛一把拉住,随后就看到七八个人在后边追了出来。李九人似乎是受伤了,跑的很慢,一路冲到工厂的门前却无法攀爬翻越,最后一个踉跄摔趴在了地上。后边的几个人很快追了上来,对准他先是一顿拳打脚踢,随后架着胳膊给拖回到了地下室。
    望着追出来的那七八个人,我已经大概知道了下边是个什么情况,如果没有猜错,李九人的那些兄弟恐怕全都已经凶多吉少。现在李九人也被带了回去,后果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我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觉的十分愧疚,愤怒和焦急。李九人被一路拖着往回走,口中仍旧在有气无力的谩骂,想要挣扎却已经没有了力气……
    一直到看不见李九人,又等待了片刻,我们悄悄的摸了回去,沿着后门去到底下一层,从一个小窗口可以直接看到地下二层的情况。探着脑袋看了一眼,我只觉得心惊肉跳,因为地下二层整个大厅的地面上几乎都布满了血迹,十几具尸体横躺在其中,其中有老尉的人,不过更多还是李九人的兄弟。
    那个台球桌已经被人推开,老尉略显狼狈的站在一旁,李九人被扔在老尉面前,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他的小腿上中了一枪,所以之前才无法翻越高墙,能跑出那么远已经算是极限。蹲在目前的位置,能清楚的看到里面的场景,却听不见他们发出的声音。我能看见老尉面无表情在说着什么,不过李九人一直在高声谩骂。
    几分钟后,老尉表现的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接着往楼上走来,鬼叔和那几个外国人也默默跟在身后。我们躲在跟他一墙之隔的位置,走到地下一层的时候,鬼叔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了看四周。老尉开口问道:“怎么了?”鬼叔微微摇头,表示没事。
    三个人紧贴墙壁站在与他们一墙之隔的对面,等到他们彻底离开之后我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已经满是汗滴,上衣衬衫已经完全湿透。
    微微做了个深呼吸,就听到一声枪响回荡在楼内。我心里一颤,连忙趴回到窗口查看底下二层,就看到李九人直挺挺的趴在地上,另一条腿上也多了一个血洞,正在源源不断往外流淌着鲜血。那些人发狂一般的笑着,不知道从哪找来了四根长钉,将李九人抬起来扔在台球桌上,随后用四根长钉把双手和双脚钉在了上面!
    一堆人中那个黄发男子似乎是个领头,周围几个人都听他吩咐,钉住李九人的四肢以后,他们将台球桌竖立起来,让李九人跟壁画一样挂在一旁,随后不再去理会。不多时,一辆蓝色货车开进了工厂。那些混混把地上尸体装进麻袋以后全都给抬着扔进了车里,直到最后只剩下李九人一个。
    李九人已经彻底没了知觉,整个人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已经断了气息,那黄发男子用枪托拍了拍他的脸颊,接着在脑门上补了一枪,招呼着其他人装进麻袋一块抬走。
    整个过程我全部看在眼里,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颤抖,我无法形容自己到底有多么愤怒,只想冲上去将那个黄毛一点一点撕成碎片,让他也体验体验古代的凌迟酷刑,体验体验被人用长钉钉在木板上的感觉。大黑牛跟我一样,脑门上青筋暴起,整张脸已经不是发黑,而是火红。
    柳冰站在中间,似乎是害怕我和大黑牛情绪失控,双手一左一右紧紧抓住我们的胳膊始终没有松开。
    弄走了所有尸体之后,他们将地面撒上了白灰,随后也坐上货车扬长而去。确定安全了之后,我们也从侧边离开了工厂,回到百乐门大夜场门前,就看到一辆红色吉普车从旁边黑暗的胡同里疾驰而来,停在我们面前降下了车窗,帅天师坐在里边连连招手:“赶紧上车,过来一个开车,这玩意真他妈难开,我刚才差点冲到山坡下边去……”
    沐孜和窦音音已经被帅天师送回了别墅,他又马不停蹄的过来接我们,对于他这样一个从来没学过开车的人来说,难以想象这五十公里的山路他到底是怎么完好无损开了个来回的……
    回到别墅已经是凌晨两点,几个人围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帅天师一脸茫然的盯着我们:“人呢,李九人呢,还有其他的兄弟呢,怎么……一个都没救回来?全都被抓走了?”
    沐孜坐在我身边,似乎还不相信我并没有死在妃子墓,紧紧的抓着我的手不肯松开。柳冰坐在对面,从发间抽出一根冥草不停的来回摆弄,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黑牛的脸色仍旧铁青,沉沉的叹了口气:“老尉那孙子压根就他妈没打算留活口!要不是李九人趁着人多就翻脸了,那赌局玩到最后咱们全都得死在里边!”
    虽然已经远离了三中街和那座糖厂,可是之前的看到那一幕幕让我无法忘却,此刻坐在沙发上,脑海中仍旧是李九人被钉在台球桌面上的惨状。我突然有了一种负罪感,感觉其实是我害了李九人和这帮兄弟,如果今天晚上能静下来好好分析分析整件事情,而不是贸然前往,或许这十几条人命就不会死掉。
    想着想着,我的太阳穴突然疼了起来,整个脑袋就好像要炸了一样。揉着太阳穴用力晃了晃脑袋,我只觉得头顶的灯光好像都蒙上了一层殷红色。我熟悉这种感觉,这是重瞳开启之后所看到的场景,如果没有猜错,此时此刻我眼睛里瞳孔的颜色也一样如血般殷红。
    我用力敲着脑袋,不断在心里默念不能开重瞳,不能开重瞳。可是这双眼睛就是那么奇怪,想开的时候怎么也开不开,不想开的时候又根本拦不住。沐孜看着我满眼的担心,柳冰也收起了手里的冥草,略显紧张的看着我。我用力眨着眼睛,最后忍不住忽的站了起来,让所有人都继续坐着,自己跑到了别墅的花园里。
    在走出别墅的瞬间,我看了一眼旁边柜子摆着的那个被带回来的黑狼铜雕,竟然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只黑狼就老老实实的蹲在柜子旁边,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
    站在花园里感受着夜晚的凉风扑面而来,我双眼的炙热终于减弱了一些,感受不到那种红色光芒,我微微松了口气,正欲重新回到客厅,一转身却看到小狐狸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身后。她一脸嬉笑的看着我,开口问道:“这么长时间没看见我,是不是想我了?”
    我险些撞在她的身上,稳住身形以后轻声埋怨:“你怎么来了,今天我没心情陪你玩,改天吧。”
    她撅着嘴巴,一边往门口走去一边喃喃自语:“自己控制不了重瞳,就拿我发脾气,坏蛋!……”
    听见‘重瞳’两个字,我下意识将她叫住,走到近前开口询问:“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是不是知道控制重瞳的方法或者有关重瞳的秘密?”
    “当然知道”她点了点头:“就不告诉你!让你不理我,哼!”
    我沉了口气,尽量把声音放的轻柔一点:“算我求你,你赶紧把你知道的有关重瞳的一切全都告诉我。”
    “我告诉你,你亲我一口,怎么样?”
    我眉头一紧:“你……你一个狐狸怎么也这样,再说你不是来报恩的么?”
    她俏皮一笑:“谁说狐狸就不能这样了,你既然不同意,那我走了。”说罢就真的要走。
    我翻了个白眼,满脸的无奈,只好点了点头:“快点说,我答应你。”
    听见这话,小狐狸立刻蹦蹦跳跳的回到我身边,一本正经的说道:“重瞳需要后天锻炼,但也是先天产生,这就像是小孩长成大人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会越长越大,重瞳也会越发成熟。简单点说,你不要想着去控制重瞳的开启或者关闭,因为你根本就无法控制,总有一天,重瞳会彻底开启,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
    “不可能,重瞳明明是可以控制的,我的爷爷和阴阳家的人都能控制!”
    “控制它的前提是你已经开启了它,这一切都是相互的。想一想旅馆里并不存在的白衣女孩和邋遢男子,附在铜雕里的黑狼,莫名出现的红光。如果不是重瞳在蠢蠢欲动,你认为单凭一双普通的肉眼,自己能看到那么多东西?”
    两句话听的我精神一震,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她:“旅馆和黑狼的事情……你……你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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