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僾心摇摇晃晃的站在院中,满眼凶光的盯着蛊婆婆。他背上的蜂窝和斗篷已经不知道丢在了什么地方,脸色看起来也还算正常,只是整个人平衡不稳,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醉酒的人一样。
    对于他的折返,蛊婆婆并不意外,相反的似乎还在意料之中。静静的看着他轻哼一声:“像你这种欺师灭祖的人,老婆子早就该清理门户了!”
    僾心摇摇晃晃的走向里屋,来到门前却好像碰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挣扎几下之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苦声哀求:“蛊老太,我知道错了,我愿意把黑芒交给你,只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求求你……求求你……”
    见到僾心前后翻天覆地的变化,大黑牛凑到我身边轻声问道:“小哥,这什么情况,老爷子刚才不是挺牛逼的么,怎么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这副怂样了?难不成是见到师傅良心发现了?”
    帅天师也插嘴道:“是啊,看他这起色好像没什么大碍,怎么突然间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盯着僾心看了片刻,我抬手指了指他的脖子:“是蛊,在刚才的搏斗中婆婆肯定在不知不觉中给他下了某种蛊术,你们看他的身上,虽然面色正常,但脖子上有许多细小的黑丝。这不但是蛊术,而且……还是巫蛊的一种……”
    听到我们在窃窃私语,蛊婆婆微微抬手指了指我的胸口:“的确是巫蛊,这些年老婆子救人无数,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虫蛊之毒,日月之精。以血为祭,以命为终!这是南疆的巫蛊之术,名为‘祭命’,以血祭毒,只对特定人才会有致命的效果。很早我就用僾心的血液培育出来,就放在吊坠之中。”
    提起吊坠,我连忙低头看向胸口,将挂在脖子上的吊坠拿起来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吊坠上端的开口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彻底打开,其中空无一物,里边的东西早已消失不见。呆愣了几秒,我整个人微微有些发懵,完全不知道这吊坠是什么时候打开的,里边装了什么东西,又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跪在门口的僾心听到‘祭命’二字之后身体明显抽搐了一下,接着将身体俯下重重的磕了个头许久没有再抬起来,脑袋贴着地面嘴里仍然在不断呢喃哀求。
    蛊婆婆长叹一口气,从摇椅上缓缓站了起来:“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二十年来为了达到自己一个荒谬的目的你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又利用了多少人。今天,就是我能饶过你,咱们苗蛊始祖也不会放过你。倘若你真的有悔过之心,我可以把你葬在苗地。“说着蛊婆婆缓步走到近前,伸出双手将僾心搀扶起来。
    就在僾心缓缓站起的瞬间,脸上哀求的神色骤然转变,目露凶光大吼一声:“老太婆,我死了,你也别想活!即便是下地狱,你也得陪我一起!”说罢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瞬间刺进了蛊婆婆的腹部,疯了一样哈哈大笑:“老太婆,你没想到吧,任凭你蛊术再怎么精通,也练不出铜头铁臂的身体,也挡不住刀枪剑戟!”
    大黑牛的站位最靠近门口,立时快步冲上去飞起一脚将僾心踢飞了出去。僾心手里还紧紧握着匕首,猛的从蛊婆婆肚子里拔出来接着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五米开外。我们也紧跟着跑到近前,手忙脚乱的捂住蛊婆婆鲜血直流的腹部,沐孜更是泪流满面,不停的跟蛊婆婆说话让她保持头脑清醒。
    半坐在地上,僾心看着奄奄一息的蛊婆婆肆无忌惮的笑着:“这个世界是平衡的,所以有人想要活着,就得有人死去。”他抬眼看了看二爷:“我利用了你怎么样,我骗了你又怎么样,你想活下去,我也想活下去!金蚕蛊虫凭什么给你,难道就因为你有几个臭钱!?”
    盯着面前丧心病狂的僾心,大黑牛微微皱了皱眉头,出声呢喃:“你叫僾心……小哥,你记不记的咱们在鬼楼的时候刘香那姑娘每周送尸油的那个大师,是不是也姓僾?这个姓氏不太常见,我说老头那个骗子也是你们家人吧?”
    僾心咧开嘴很难听的笑了一声:“僾大师就是我,我就是僾大师。我背上的蜂窝就是用尸油制造而成,我需要大量的尸油。刘香爱美不顾一切使用泰国巫术,最后自取灭亡是她活该!原本我对你们三个毛头小子根本没有半点兴趣,直到你们从双罗峰回来我才知道原来二爷让你们去寻找金蚕蛊虫,并且还差一点就得手了。
    我正在想办法监视你们,没想到你们却自己送上门来!你们以为自己真的能降服那楼中鬼蛊?你们以为自己真的是大难不死?笑话!那一晚你们差点死在黑社会的手里,是我用黑芒救了你们!几日后,你们又差点死在鬼蛊之下,还是我及时破了蛊术。要不是因为金蚕蛊虫,你们几个以为自己现在还能站在里跟我说话!”
    我沉了口气,心中的诸多谜团瞬间解开,原来那一日帅天师大黑牛我们被黑社会唯独在死胡同里,那阵突如其来的蜂群其实是僾心所为。几日后的晚上,我们被鬼蛊困在楼中,也是他帮忙破蛊解围。这一切,只是因为他还不想让我们死,想要利用我们找寻到金蚕蛊虫!
    二爷眯着眼睛走近了几步:“这么说,他们三人身上的觅蛊果然是你下的?”
    僾心哼笑一声:“觅蛊虽然无毒无害,却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种下的。必须食之入口,物之入腹。我完全不用做什么,天助我也,那一日他们自己找上门来要水,我怎能错过这个机会!今天没能斗过这老太婆算我倒霉,我活不成了,你们都要留下来陪葬!“
    说罢僾心突然脸色大变,从怀中将先前那只蜂王抓了出来,竟然以极快的速度塞进了自己的口中,紧接着身体一颤平躺在地上没有了反应。只是瞪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望着夜空不停发笑,笑声在整个院内不停回荡,听的人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
    大黑牛探着脑袋看了看,试探着问道:“什么情况,这就死了?难不成是要变成厉鬼再来找咱们陪葬!?”
    话音刚落,一声嗡嗡的响动由远及近,接着就看到一团黑色的旋风从院外急速吹了进来,成千上百的小蜜蜂重新席卷而来。这一次不同于刚刚,它们似乎是脱离了僾心的控制也变的疯狂起来,一圈一圈飞入院内,竟然扑到僾心的身上也叮咬起来,不顾一切的进攻,见人就刺!
    一行人见状连忙后退了几步先将蛊婆婆抱到了屋内,关好门窗阻挡蜂群。蛊婆婆腹部被匕首刺入一直在往外流淌着鲜血,此刻已经开始变的有些神情恍惚,眯着眼睛微微喘着粗气。
    帅天师凑到近前急声问道:“老太太,您千万挺住,实在不行把刚才那大蛤蟆……昂不对,把刚才那大青蛙叫出来再睡也行呐……”
    苗村里全部都是古风建筑,都还是镂空门窗上用油纸进行密封。虽然油纸有很好的的保暖效果,可毕竟还是纸质,根本挡不住那些蜜蜂尾端的尖刺,它们冲进来是迟早的事情。
    大家都站在蛊婆婆左右满脸紧张的盯着门外的黑影,蜂群一次又一次冲撞着木门,镂空的缝隙里油纸上已经被扎出了许多孔洞。大黑牛左右看了看,接着将自己外衣脱下来裹成一个圆球:“小哥,帮忙把蜡烛拿过来,蜜蜂怕火又怕烟不难对付。咱们一堆人总不能这些小玩意给吓住了!”
    我应了一声,正想起身去拿烛台,却被身边的蛊婆婆抬手拉住,她抬起一只手用手指沾染了一下腹部的血迹,接着微微用力将血滴沿着窗子上油纸的空隙弹了出去。几秒钟之后,又是一声爆响,只见纸窗上映照出了一只巨大的青蛙影子,硕大的舌头挥舞几下,外边的蜂鸣声立时少了许多。片刻,青蛙的影子消失不见,那些蜜蜂也彻底没了踪影。
    “钻出来又钻回去,这蛤蟆还真不嫌折腾……”大黑牛走到门口趴在缝隙里往外看去,刚刚看了一眼立刻大吼一声:“卧槽,这孙子还有同伙!?”说罢猛地拉开房门,只见先前倒在地上的僾心已经被另一个男子拖到了院外,院外则停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
    那辆破面包车我们十分眼熟,因为前几日刚刚坐过,而那个男子正是之前说要带我们来苗村结果带走了大伙所有背包的人。
    因为这个人,我们没少吃了苦头,大黑牛见状更是火冒三丈,反手摸出腰间的手枪一边瞄准一边破口大骂:“妈了个逼的的,原来你们两个孙子是他妈一伙的!给老子站住,牛爷爷今天非得告诉告诉你什么叫做‘缺胳膊短腿’!”
    虽然嘴上骂的很凶,不过大黑牛并没有瞄准那个男子,因为这样两个人还不值得摊上一桩命案。接连开了三枪,都准确无误的打在了男子脚下。那男子也是害怕了,连面包车都顾不上去开,出了院门背着僾心一路狂奔,眨眼之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彻底没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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