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鱼垂目看着脚腕上的青绿色藤蔓, 以及男人挣扎的的动作、执着的目光,她沉默了片刻,突然缓缓笑了。
    她其实很少笑, 就算笑也是淡淡的, 对着亲近的人才会展露几分温柔的笑意。
    “你以为, 只有你一个人有异能了?”少女眸光冷若冰霜,事实上,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愤怒, 以至于怒极反笑,脸上浮现一抹含着冷意的笑容。
    冷笑着说完这句话,没有做任何其他动作, 她脚上的藤蔓不知为何倏然断开,散落在地上。
    她有一头纤长的黑发,穿着黑色的冲锋衣, 微微弯下腰脚尖用力,将想要爬起来的男人重新踩回地面,明明身姿纤细窈窕, 踩下去的脚却仿佛有着千钧之力。
    周围众人甚至听见黎昭趴下去时, 跟地面撞击发出的“砰”一声响, 看见他身边扬起的一圈尘土,可见青鱼依然单脚点地, 毫不费力的模样, 不由得心生惊异。
    黎昭同样惊疑不定, 青鱼下脚太重, 他的脸被压的紧贴在泥土上, 费劲吐出一句话:“你......你也觉醒了异能?”
    青鱼:“不然你以为异能是你家的?”
    她极为残酷的打破了他的幻想, 抬手间巨大的洪流涌现, 被她特意加了冰的水异能从黎昭头上浇下去,哪怕是在着盛夏之际,也叫人一阵透心凉。
    “怎么样,现在清醒了没有?”她俯身弯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唇边扯起的弧度冷漠嘲讽,仿佛他在她眼中就是个跳梁小丑,“记住我说的话,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如果你继续纠缠不休,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相信你领会过一次,不想再领会第二次了?”
    黎昭怔怔的,抬眼望着她,她的脸背着光,看不怎么明晰,可他能看清她眼底的厌烦与漠然。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最初相遇的场景,他家境很好,长相也出众,身边总是有数不清的女孩子围绕。一次不小心惹了烂桃花,有个女生的男友是社会人,黎昭被误会插足,那人找人狠狠修理了他一顿。
    那些人打了他一顿后将他丢在学校附近巷子里,巷子很深,很少有人经过,他浑身伤爬都爬不起来,血液慢慢流逝造成的冰冷让他感到绝望,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他恍惚中听见一阵脚步声。
    那是个女生,他可以闻见她身上清淡的洗衣粉的味道,很廉价,和以往身边围绕的各种香水味相比起来显得有些刺鼻。
    可在那时,这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廉价的洗衣粉味道比世界上最贵的香水都令他心动,他勉力想要睁开眼,向她求救,却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他感觉女生在他身边蹲了下来,她似乎打量了他两眼,然后小心伸手往他口袋里摸去。
    他的希冀又慢慢的降了下来,他不确定这个人会不会救他,也许她是来趁机偷东西的呢?
    口袋里的手机被摸走了,是他才买的最新款,还拉过他的手解了锁。黎昭心凉了半截,却又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毕竟现在这世上又有几个好人呢?
    就在他放弃希望的时候,却听耳边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是她在说话:“120吗?我在这边发现了一个伤患,地址是......希望你们马上过来吧,这个人状态不太好......我?我是t大的学生,我叫邵青鱼......”
    那一刻,她的声音无异于天籁之音。
    他听着她说完,挂了电话,然后将手机轻轻塞回他的口袋里,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蹲在一边静静等待救护车到来之后才悄无声息的走了。
    黎昭心中默念,邵青鱼,她说她叫邵青鱼。
    后来,他住了半个月的院,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听邵青鱼的消息,他终于亲眼看到了她的样子,那么美丽动人的少女,就像一捧清凉又温柔的水,未曾谋面时的好感化作铺天盖地的心动。
    他开始大张旗鼓的追求她,令他难以理解的是,邵青鱼丝毫不为所动,他一向无往不利的家世和容貌,在她面前完全不起作用。黎昭恍然想,这才是她,邵青鱼就是这样独特的女孩,她与周围那些俗气的女人不一样。
    如邵青鱼这般纯粹又善良的女孩,根本看不上钱财俗物,她要的一定是一颗真心。
    黎昭如此笃定的想,也坚持不懈的追求了她两年,他自认自己做的不少,将一颗真心捧到她面前,却发现邵青鱼对他越来越冷淡排斥,丝毫不见软化接受的迹象。
    俗话说的好,得不到的越想要。
    末世来临,当得知邵青鱼不见的那刻,黎昭快疯了。两年六百多个日夜的追逐,她成为了他心上的朱砂痣,眼前的白月光,根植于心底的执念。
    所以再见到她,他下意识的就想将她藏起来,末世多危险啊,他有异能可以好好保护她了。哪怕她暂时不会接受,时间长了总能理解他的一片真心的。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的一点是,她也觉醒了异能,她一点也不比他差,她完全能够保护好自己,她根本就不需要他。
    事实上,从始至终,她从来都不需要他。
    学校里她受无数人追捧,男生们奉她为女神,学习成绩好到得所有老师偏爱。她的优秀他都看在眼里,是他一厢情愿,是他纠缠不休,曾经她无力抵抗,现在她拥有了比他还强大的力量,他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了。
    黎昭冻的浑身发冷,脸色苍白,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皮肤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无力的,仿佛叹息一般的说:“我知道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大众面前这样强硬的拒绝他,以往每次拒绝都在私底下,她实在太温柔,再厌烦的时候也会给予他尊重。
    想来实在是太过气愤,她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撕破脸,将他的脸面往地下踩。如果他再不识好歹继续纠缠,他身后追随的那些人又该怎么看他?
    黎昭心中发冷的同时,也生出丝丝的怨恨,恨她的不留情面,恨她的冷酷无情、无动于衷,他轻轻咳了几声,慢慢道:“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于你,从今往后我与你再无瓜葛,希望你也不要后悔。”
    青鱼:“......”
    这种倔强又不甘语气,悲伤又愤恨的表情,青鱼有种荒谬的好像在演电视剧或者看小说的即视感,特别像男主角被心上人未婚妻背叛后大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情节。
    黎昭就是前期废柴后期逆袭的男主,而她是那个没眼光看不起男主的未婚妻,按照剧情发展后面会被啪啪啪打脸,在男主飞黄腾达后追悔莫及。
    得了吧,如果黎昭真是男主,那这本书该多low。
    摇摇头将奇葩的想法摇走,她无语道:“后悔什么?后悔甩掉了一块狗皮膏药?”
    黎昭本来还想说几句伤情的话来,顿时被她噎的喉头一哽,瞪着眼说不出话来。
    青鱼移开脚,终于放过了他,她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转身就往回走,走到自己车边,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身看向周围旁观的那一群人。
    不知是不是她下手太凶残,到后来基本没人敢说话劝解,见她抬眼看过来,还有人下意识的往后退,掩饰不住的胆怯惧怕。
    青鱼嗤笑一声,扬声道:“你们也都听到了,黎昭跟我没有关系,再让我听见有关我的非议,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无人应声,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黎昭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他看向不远处的喻秋,想让她来扶他一把。这个女人很崇拜他,那种莫名其妙的打从心底里认为他全世界最好的感情,很好的满足了他的自尊心。
    所以他对她并不排斥,在她靠近时也没有拒绝。
    喻秋却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她一脸的恍惚,看向正坐上车的青鱼,一副不可置信、怀疑人生,魂游到了天外的模样。
    青鱼才不管别人是怎么看自己,她上了车便立刻发动车子,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她不知道,其实她之前的猜测有一半对了。
    黎昭确实是一本小说里的男主,那本小说写的就是标准的废柴男主逆袭流,也许是为了展现男主深情人设,作者写黎昭有位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末世开始也是文章开始,白月光只出现在男主的回忆中。
    然而即使有白月光存在,也不影响这是一本后宫种马文。
    黎昭对白月光的专一让他充满了人格魅力,无数女人对他趋之若鹜,后期他的后宫团有十几人,用作者的话说,每一个都是“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求着操的”,他的真爱只有那么一个,可惜失踪不见了。
    不过这本书早就偏离的原著,因为喻秋的重生和青鱼的到来。
    由于知晓未来的发展,尤其是关于末世大佬黎昭的传闻,到后期基本就是人人耳熟能详,喻秋重生后借此透露过好几次先机。
    本来黎昭一年后才会声名鹊起,两年后建立自己的基地。但在喻秋明里暗里的帮助下,他比原著更早的发现了自己的天赋,前期的废柴期被略过了。与此同时,他的那些优质桃花,也被喻秋有意识的避开了。
    喻秋野心很大,她想独占这位未来不可限量的男人,成为他的唯一。
    “为什么,邵青鱼还活着?”喻秋站在原地,望着逐渐远去的车辆,喃喃自语。
    她太惊讶了,从青鱼出现就怀疑自己的眼睛,她的脑海一片混乱,不住的想着为什么。
    为什么邵青鱼没有死?明明上辈子黎昭找了她十年都没有任何踪迹。为什么邵青鱼也有了异能,异能还如此强大?甚至黎昭也敌不过她?
    她惊慌失措,以往哪里出了问题,事情发展怎么和记忆里不一样呢?唯一让她感到一点心理安慰的是,邵青鱼用那样决绝的方式拒绝了黎昭,她有机会了。
    喻秋兀自出神,末世前她和黎昭还有邵青鱼不熟,所以她其实并不太清楚,他们俩人之间的感情。
    以前她听信了流言,也认为邵青鱼装清高吊着黎昭,是在养备胎。
    现在才知道,原来她是真的看不上黎昭。
    喻秋心情很复杂,既有种捡别人不要的二手货的膈应,又有种这个男人迟早会发光发亮,自己慧眼识珠的优越感。
    但只有她重生回来的知晓黎昭未来会有多强大,其他人并不知情。
    喻秋听见周围很多人在小声议论,有个女孩说:“天哪,原来黎队竟然是那种纠缠人的变态吗?我有点恶心了。”
    “我也感觉有点low,以前还觉得黎队很完美,现在他在我心目中跌下神坛了。”
    “话说你们都没看小姐姐吗?那个小姐姐真的好酷!太厉害了吧!她比黎队还强啊!”
    “她好像也觉醒了好几个异能吧?速度肯定有,力量应该也有,还有水系,我离得近看到了,她好像还可以把水变成冰,当时割断藤蔓的就是两个冰片。”
    “太崇拜了!我也好想变的像她那么强!可以自己出去杀丧尸!”
    “也不知道那个小姐姐在哪个基地?我有点想去投奔她了,真的太强大太有安全感了,如果跟在她身边的话,就算在末世也不会害怕吧。”
    末世里的人是慕强的,所以上一辈子,黎昭这个最强者得到了幸存者们的拥戴,他的强大就像是定海神针,有他抵御在前线,杀死丧尸保护后方的幸存者,基地的安全仰仗着他,人们才会那么狂热的敬仰、爱戴他。
    当出现了比黎昭更强大的青鱼,人们自然也会去崇拜她,这是末世里生存的人的天性。
    众人议论纷纷,异能者小队里的成员中,一个水系女生半开玩笑的说道:“刚刚那位小姐姐的异能真的好强啊,她的水还能化作冰,好想去抱大腿,向她请教一下怎么做到的。”
    有个人也说:“我观察了一下,初步猜测那位的异能应该已经有四阶了,也许还要更高,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黎昭趴在地上好半天,也没见人过来扶,所有人都被青鱼和她的异能给吸引了注意力,他又不好意思开口喊人,自己慢慢撑着地面坐了起来。
    青鱼下手一点也不轻,他身上全是伤,如果不是身怀异能恐怕都去掉了半条命。想一想多么可笑,两人第一次见他被人打成重伤,是她救了他。这次却是她给了他一身伤,只为摆脱他。
    喻秋终于看到了他,她走了过来,蹲下身沉默着没有说话。
    黎昭不是没有听到周围人的话语,他自嘲的笑了笑,扯动嘴角的伤口,疼的他轻轻吸了口气。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笑话?”他问道。
    喻秋猛然摇头,她坚定的说道:“不,将来你一定会变得很强,你会成为所有人的向往,邵青鱼她一定会后悔失去了你!”
    喻秋想通了,不管邵青鱼为什么活着,还有了这么强大的异能,也改变不了既定的未来。在她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听说过邵青鱼的消息,也就说明邵青鱼很可能早就死了。
    哪怕现在没死,也不排除将来会死。
    她从十年后回来,看过那时候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过了这个冬季,丧尸会慢慢进化,人类基地遭遇丧尸围困,大部分基地抵御不住丧失潮,人类大面积死亡,全球剩下不到三亿人,整个华国只有几千万。
    政府全线崩溃,幸存者分散在全国各地,组成小规模的基地艰难的生存。
    黎昭创建的天昭基地有他守护,成为全国最安全的基地,无数人向往着天昭基地,千里迢迢奔赴而来,想到得到他的庇护。
    他是未来人类的守护神,是全人类的希望。所有人都相信,只要有他在,人类就不会灭亡。
    再一次见到她如此坚定不移的信任他,仿佛他是她的全世界,黎昭被寒流浸过的心脏缓缓回温,他凝视着喻秋姣好的面容,放柔了声音,低沉道:“她放弃了我,将来求我我也不会再回头了。”
    喻秋说:“头顶的月亮太遥远,你可以看看身边的风景。”
    黎昭不说话,只是用一双深邃柔情的眼眸看着她,喻秋便稍稍红了脸庞。他向她伸出手,喻秋心中狂喜,毫不犹豫握住他的手,将他搀扶起来,那交握的双手却没有分开。
    *
    得到了黎昭的承诺,青鱼就将他抛到了脑后,这么个人不值得她去记忆。
    青鱼按照原路返回云台市,她还记得之前学校里有个幸存者,因为对方太过戒备的态度,她没有贸然提出带他离开。
    回去的路同样开了一天,到达那栋科研楼时,差不多是上午九十点的样子,青鱼没下车,她并不打算在这里停留,会再来这里也是为了看那位幸存者的选择,毕竟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也不好。
    “你还在吗?我回来了,我现在要回家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她坐在车子里对着楼上喊,二楼的窗帘依然紧闭,一丝动静也无。
    青鱼喊了两遍,无人应答,反倒吸引了一些校园里零散游荡的丧尸过来,她抬抬手就解决掉了。
    她决定再等一分钟,要还是没人回应,她就再上去看看。
    就在这时,青鱼突然有种被窥探的感觉。她抬头看去,二楼的窗帘被拉开了不大的缝隙,一个男孩站在那里,他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嘴唇呈诡异的暗紫色。一双黑漆漆的看不见瞳仁的眼睛,正透过窗户玻璃定定望着她。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青鱼的心都停跳了一拍。
    这个男孩一看就不是正常人,或者说,他一看就是一只丧尸。青鱼之前就猜测过,有没有可能有人感染了丧尸病毒,变成丧尸后还保留有神智的呢?
    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却没想到真的见到了。
    她可以确定,二楼的丧尸男孩有神智,他像普通人一样能够听懂她说话。
    极快的冷静下来,青鱼意识到,这个男孩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想到之前实验发现自己的异能独特之处,她立刻有了新的想法,抬头问道:“你要跟我走吗?”
    男孩没说话,他似乎在犹豫,手搁在窗户上,黑紫色的指甲在玻璃上无意识的滑动。
    青鱼猜到他在担心什么,说道:“不要怕,我可以保证一定不会伤害你,如果我想杀你,完全可以上去不是吗?你应该看过我杀丧尸,知道我有那个能力。”
    男孩轻轻点了点头。他确实看过她杀丧尸,轻描淡写的一抬手,那些丧尸就全都被冰锥穿透,杀掉他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所以,他应该是可以相信她的吧?她的目光那么柔和,像妈妈一样,他不想再一个人了......
    也许是青鱼的气质太有安全感,反正她小孩缘一直挺好的,上面那个丧尸男孩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样子,被她这样说了几句就下来了。
    男孩走到车边,他的肢体似乎比较僵硬,走路慢吞吞的,青鱼下车给他拉开车门,两人都坐上了车后她便发动了车子。
    车子缓缓行进,青鱼看到他很紧张的坐在座位上,特别小心的打量着四周,长长的眼睫毛颤的像风中的落叶。
    青鱼慢慢跟他交谈起来,她气场向来柔和,似水一般包容万物,就像动物更能察觉人的情绪一样,年纪小的孩子也更容易感受到她骨子里的温柔。
    男孩开始还一言不发,一般是她问,他点头或摇头。后来说的多了,他终于开了口。
    “我叫程佑,今年十三岁了。”
    男孩的声音很沙哑,仿佛被砂纸磨过一样,青鱼若有所思,变成丧尸后人体组织会死亡,他的嗓子大概是坏掉了。
    程佑的父母是那所大学的教授,末世那天他正巧在妈妈的实验室玩,两人很幸运,都没有感染病毒,后来妈妈说去找爸爸,让他好好呆在实验室里,就此一去不复返。
    程佑不是小孩子了,他猜到妈妈和爸爸很大可能出意外了。他在实验室躲了两天,吃光了妈妈储存的食物,第三天他没有办法,无奈走出了实验室,接着就被一只丧尸划伤了手臂。
    他吓得跑了回来,然后就是发烧,醒来后就变成这副一半人一半丧尸的样子。
    “你醒了之后,除了变成这样,还有别的特殊的地方吗?”
    “有,”程佑将手摊开,掌心上冒出闪闪的电光,那是雷系异能,“我可以放出电。”
    青鱼看到他手上的异能,微微蹙起眉。前两天实验时,她以为异能和丧尸病毒是天敌,只要觉醒了异能,就不会再感染丧尸病毒,看来这个想法并不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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