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柏年继续问他:“为什么偏要今天上山?”
    程郁随口答了一句:“想早点回去。”
    “想早点回去?”盛柏年怒极反笑,问他,“想早点回去,所以你连命都不要了?”
    程郁嘴唇微动,有些事与盛柏年也说不清楚,他又死不了,或者说早已死去,所以并不在意普通人最看重的生命安全问题。
    可这话说出来,盛柏年只要脑子没有进水,定然是不会相信的,他又不能在盛柏年的面前死一次,再复活一次给他看吧。
    程郁没有办法回答盛柏年,干脆转移了话题,反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盛柏年没来由地笑了一声,然而笑声中没有半点笑意,更像是在自嘲,他说:“我脑子有病吧。”
    昨天盛柏年上了那辆去往外省的车后,从助理那里得到消息说程郁离开云京的时候坐的也是这趟列车。
    但即使知道了程郁去了那里,盛柏年依旧奇怪自己无缘无故地怎么会订了这样一张票,在平海的时候他也犯过这个毛病,明明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在卧室里,早上却是在车库里醒来。
    他从前好像也不梦游的,可票都订了,既然知道程郁也来了这里,盛柏年就把这次行程当做是专门来找程郁的,他早上上的车,傍晚才到了镇上,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去车站查了监控,后来问了好多人,才知道他来了罗家沟。
    他来到罗家沟,冒着大雨挨家挨户地询问有没有见过他,后来有人告诉他,下午雨停的时候看到他扛着一把铁锹上山去了。
    盛柏年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天空又下起雨了,雨势浩大,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就跟着他一起不要命了。
    他来到半山腰的时候,听到一声附近有人叫了一声,连忙过来,然后就看见程郁卡在那颗树上,只差一点,他就掉下去了。
    他从前不信天意,今天看到程郁在那里,仰头望着自己,有些无助,有些可怜。
    那个时候,盛柏年就想着,或许在冥冥之中,真的有一种力量在操控着人间的万事万物。
    晚风轻拂而过,从盛柏年说了那句脑子有病后,程郁就不敢开口了,盛柏年连这种我骂自己的话都说出来了,可见现在他的心情确实不大好。
    程郁恍惚间,有一种上大学时候周一交作业,而自己作业没写完还被老师盯着的紧张感。
    他们两个回到山脚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皓月当空,映着落满雨水的水洼像是一张张大大小小的银盘。
    程郁带着盛柏年回到了白晨的家中,把箱子放在地上,脱下外套,里面的格子衬衫也被泥水和鲜血染得不像样子,程郁转头盛柏年一眼,然后将衬衫一起脱了下来,提了一桶水走到院子里,一瓢接着一瓢往自己的身上浇。
    银白的月光如轻纱一般笼在他的身上,水流顺着他的肩膀流到蝴蝶骨,又沿着脊柱分流到两侧腰窝,最后滑落到地面上。
    程郁身材高挑瘦削,皮肤又白,在月光下好像透明一般。
    盛柏年透过玻璃窗户望向院子里青年,刚看了一眼,就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去,可没过一会儿,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然而很快他又一次收回了目光。
    即使他不在看他,青年的身影还是在他的眼前清楚地浮现出来,耳边的水流声越来越大,盛柏年觉得有些干渴,喝了半瓶水,也压不下这股燥热。
    第27章
    最后,盛柏年还是以担心程郁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他直接从屋子里面出来,站在门口,看着院落中央的程郁。
    他就这样站在月光里,像是灵异故事里游荡在山间的鬼魅。
    他的胳膊和腿上都是擦伤,不过看起来还不严重,应该没伤到骨头,盛柏年稍微放了心。
    盛柏年握着手中的水瓶,不禁想到在平海市小区外面见到程郁的那一次,他也是灰头土脸的,身上的衣服摔得破破烂烂,还带着血腥味,他怎么总有办法把自己给弄伤?总也学不会保护好自己?
    程郁察觉到身后盛柏年的视线,举着水瓢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转头看向盛柏年。
    盛柏年或许是心中都是正气,所以丝毫不躲避程郁的目光,坦坦荡荡。
    程郁转念一想,就算盛柏年心里有什么想法,他们两个连孩子都有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一边把水从肩头浇下,一边问盛柏年:“你不洗一洗吗?”
    “等会儿。”盛柏年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沙哑,不过掩盖在水流之下,并不大能够听得出来。
    程郁哦了一声,心中还是有些奇怪,盛柏年的身上脏成这个样子,依着他以前的洁癖,估计早就钻进水里了,现在竟然能够忍受这么长的时间,可见这几年他在国外很有进步。
    等程郁将身上的泥污都冲洗干净,回到屋子里,从背包里找出一套新衣服给自己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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