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个又哭了嘛!”外婆被吵醒后,有些生气。
    小阎彬依旧是指着蚊帐背后说有鬼,外婆架不住小阎彬的哭闹,再次下床去逛了一圈,还是表示房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与上次小阎彬醒来鬼就消失不同,这一次黑袍鬼依旧飘在蚊帐外面,哪怕小阎彬醒过来许久也没有消失,只不过位置倒是离的远了一些,飘到顶上去了。
    小时候外婆带着我睡的房间,是进门的第二间,父母睡在里面的第四间,都是在外婆过世之后,我才和父母交换了房间,睡到第四间去的,因为里面那一间要小一点。
    我们家进门第一件房子顶上加了天花板的,是用木头和多层竹篾编成的,我们这里管这种东西叫“旺巴”,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或盖一个房间的顶,或全都给盖上了。
    临街的老房子,屋顶都搭得非常高,有了这个“旺巴”做天花板,会方便很多,比如安灯走线什么的,而我们家,只有第一个房间和第四个房间弄了。
    我和外婆以前睡的第二个房间就没有弄,因为这个房间的面积太大了,“旺巴”覆盖不了,而且第一个房间的顶上,也被当做是储物阁楼一样,丢了很多东西在上面,存取都只能从第二个房间上下。
    所以,第二个房间在我们家的所有房间里面,光线最为阴暗,特别是晚上,在加了灯帽的白炽灯照射下,那阁楼上简直黑的吓人,我从小到大,始终觉得上面藏着什么脏东西。
    “什么都没有,睡吧。”外婆拉着小阎彬躺在床上,不一会就发出了微鼾。
    老年人睡觉的速度真的是快。
    不知道小阎彬是不是能感觉到那个黑袍鬼,哪怕是抱着外婆的手臂,也吓得一直哆嗦,没法睡着。
    可小孩子始终是小孩子,白天就玩耍得精疲力尽了,晚上就是再害怕,半个小时候后,也逐渐睡了过去。
    可每当小阎彬要睡着的是,那黑袍鬼就会飘过来,小阎彬一个激灵,又睁大了眼睛,然后再困,再睡迷糊,又被黑袍鬼吓到,又清醒。
    如此往复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早起之后,小阎彬的精神情况更加糟糕,靠在墙上都困得能睡着。
    不过从昨晚开始,只要小阎彬闭上眼睛,那黑袍鬼准会过来,要是睡得迷糊还好,不会被惊吓得太惨,要是睡得很沉,黑袍鬼扑得太近,小阎彬绝对会被吓得惊声尖叫。
    拜小阎彬所赐,我也变得极为难受,像是得了重感冒一样,这一直在清醒和昏沉之间来回折腾,特别是小阎彬被黑袍鬼惊吓后,那无尽的恐惧同样会传递给我,让我的心也一直处于害怕的边缘,就没歇停过。
    自打我被他吸入体内之后,从来就没有这么糟糕过,连自主思想都变得迷糊起来。
    而小阎彬给黑袍鬼这么折腾,还越来越严重,让外婆和老妈不得不认真对待。
    第三天中午,小阎彬再次被扑来的黑袍鬼吓得尖叫,怎么安抚都不起作用,连卖狗皮膏药的邻居大爷都来看看怎么回事,不过给处于极度恐惧中的小阎彬踢了一脚,差点摔倒。
    “你家娃娃吓得怎么凶,得不得是撞邪了哦,”石大夫揉着被踢痛的大腿,看着被按着还不断挣扎的小阎彬说:“前几天他们一群娃娃不是钻到了佛像馆的木楼里头去了,拿给游老三逮到了的嘛,肯定是撞邪了,那个木楼是啥子地方嘛。”
    关于佛像馆的传说,他们这一辈的人知道的肯定比我清楚的多,果然,听到他这么一说,老妈和外婆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结果下午父母就收了鱼摊,一家人坐在厨房里面商谈小阎彬的问题,而小阎彬则是蹲在门边,拿着粉笔在门板上画着小人打仗。
    我在小阎彬体内虽然只能看到这些杂乱五脏的粉笔画,不过耳朵却一直在听父母和外婆的交流,他们在商量,是不是带我去神婆或者居士那里看看。
    老妈和外婆的意思是还是去看看的好,不过老爸倒是觉得没必要,他这个人本来就不太信这些东西,小阎彬一睡觉就被吓醒,也就这两三天的问题,他认为这是小题大做。
    按照老爸的意思,反正表哥过几天要来镇上玩,干脆就提前去把他接来,有他陪着小阎彬,应该就不会怕了。
    外婆一共生了三个孩子,老妈是最小的,两个舅舅都在村上,一个表哥已经在读高中了,一个表姐还在念初中。
    老爸的提议得到了家人的同意,不过老妈和外婆还是不放心,结果在晚上偷偷的带着我去了一个居士家里。
    这个老婆婆姓蒋,住在“十八拐”深巷的对面,她孙子喜欢吃鱼,经常在我家鱼摊买鱼,一来二去就和老妈的关系很好。
    蒋婆婆虽然是个居士,但也仅仅是在指定日子吃素,然后隔三差五的去庙里念经而已,我小时背地里一直叫她假尼姑。
    听老妈讲了小阎彬的情况,蒋婆婆断定小阎彬是被脏东西给缠上了,这点倒是判断的不错,然后就见他把小阎彬引到了自家的一个小房间里面,让小阎彬跪在神龛前的蒲团上。
    接着,蒋婆婆就在旁边不停的念经,这一念就是大半个小时,念的小阎彬都开始昏昏欲睡。
    他不睡还好,一睡那黑袍鬼又来了,只不过站在房间门口不敢进来,似乎对神龛上的观音瓷像有些害怕,看向蒋婆婆的眼神都充满了愤怒,甚至开口咆哮。
    小房间里面吹起了一股凉风,这礼佛的房间可不怎么通风,风一起来,连老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蒋婆婆停止了念经拿什么东西就开烧,没烧完就丢进了装了水的碗中,用手指头搅了搅后让小阎彬喝。
    这,你不是信佛的居士嘛,怎么还搞起了道士符水这一套,难道点出了双天赋?
    我在小阎彬体内简直哭笑不得,不过老妈倒是很认真的让小阎彬把水喝了。
    随着一股难喝的水下肚,门口的黑袍鬼还没开始发疯,我却似乎中招了,好像有成百上千把小刀在我脑子里面搅一样,我特么又不是鬼。
    小阎彬喝的越多,我就越痛,到最后连意识都模糊了起来。
    接着,喝完水的小阎彬突然打了个喷嚏,我也是眼前一暗,再一睁眼,我发现突然能感觉到身体了,但举起手一看,这不是小阎彬的手吗,难道因为这碗符水,让我能控制他的身体了?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这操控感飞速的消失,同时,一股明悟在我心中升起。
    完球,从此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再也没有小阎彬和大阎彬的区别了,因为我的魂魄已经完全被他给同化了。
    魂魄归始大阵难道出问题了?
    这是我脑海中,最后能想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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