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戈睡不着了,就盯着陈栖叶的脖子,说:“你好会。”
    “我还怕你不喜欢,觉得我这样很奇怪。”陈栖叶的头发没长到遮住脸的程度,显得他把头发往耳后撩的动作随意得很刻意。秦戈当然喜欢,就差实时点开网购软件帮陈栖叶实现项圈自由,陈栖叶主动道:“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会这么熟练。”
    秦戈心想完了。两人都是理科生没错,但头脑简单的直男只有他一个,陈栖叶又要悲春伤秋了。
    “我觉得……很正常啊。而且我们之前说好的,分开后没必要给彼此承诺。”秦戈耸耸肩,并不希望陈栖叶对生理欲求感到内疚。
    他甚至愿意跟陈栖叶开诚布公聊自己的性癖,也想知道陈栖叶的,陈栖叶不太好意思地揉摸自己脖子上的痕迹,不用特意明说,秦戈就能会意。
    “嗯,我有一次差点窒息……”陈栖叶双手十指微微弯曲,做了个用袋子套头的动作。这种边缘行为危险系数不低,陈栖叶差点没命,好在托尔斯泰及时赶到才捡回一条命。
    那时候的万物算法在业内已经有些名气了,谁都不希望软件的发言人因为小众性癖上头条,托尔斯泰也很无奈,觉得陈栖叶有自毁的苗头,那还不如自虐呢,于是跟陈栖叶约好,如果陈栖叶之后还要玩这种游戏,自己要守在门外,陈栖叶一旦失控,就喊安全词,他听到后才会进来。
    陈栖叶有想过隐瞒,不告诉秦戈自己和托尔斯泰之间微妙的、超乎友谊又绝对不是爱情的关系。长久的亲密关系需要适当的隐瞒,但陈栖叶还是说出来了,也没用含糊的字眼给自己开脱,尽管难以启齿,但还是承认自己确实有受虐倾向。
    秦戈全程一声不吭,尤其是当陈栖叶表露出对禁锢后不通畅的呼吸的迷恋,秦戈的面色就没好看过。
    陈栖叶小心翼翼地问秦戈是不是对自己很失望,秦戈摇头,反问陈栖叶有没有想过原因。
    陈栖叶茫然。他当然思忖过,但没找到什么特别明显的诱因,所以一度怀疑自己是天生的。
    秦戈皱着眉,喉结动了动:“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脾气不是很好,嗯……不止一次跟你动粗。”
    也不止一次掐住你的脖子。
    紧紧地,死死地,听到你求饶、直到你眼眶发红、眼里有泪花才松开。
    陈栖叶微张着嘴,发着愣和秦戈对视。
    他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可当秦戈这么说出来,他又哑口无言,无法否认他真正迷恋是秦戈。
    ——他对秦戈卑微而又隐忍的爱意在这种近乎惩罚的桎梏中延续。
    陈栖叶低头,秦戈看到他耳朵红了,也看到晨光从他背后的窗帘缝隙中泄进来。他们都该休息了,这是个非常美好的生日,陈栖叶画蛇添足地强调:“我没喊过安全词。”
    “嗯,知道了。”秦戈也知道托尔斯泰是个很好的人,很称职的朋友兼合伙人。他挑了挑眉毛,故意戏谑,“毛子的醋有什么好吃的。”
    陈栖叶受宠若惊到有些不太相信,小心翼翼地跟秦戈说“晚安”。秦戈回应后并没有直接挂断,陈栖叶也不敢挂,过了半分钟后战战兢兢地问秦戈:“你在干嘛呀?”
    “看机票!”秦戈阴阳怪气道,“诶哟,还学什么医啊,劝人学医天打雷劈!我现在就把手头所有btc都卖了,明天第一班航班去加州去硅谷会会这个毛子,不就是搞人工智能嘛,了不起哦,牛逼哦,老子二十亿一把梭哈的时候他还在俄罗斯养熊呐……”
    陈栖叶成功被逗笑了,秦戈见他不紧张了,也跟着笑,接下来说的话才是正经的:“乖,别胡思乱想,等我回来*你。”
    陈栖叶红着脸挂断,两人终于好好过了一次生日。欧洲比国内慢六个小时,每当秦戈需要吃午饭,陈栖叶也到了晚饭时间,两人除了晚上,这个时段通常也会视频,因为秦戈的胃口还是不太行,在饮食文化差异极大的异国他乡更是食欲缺缺,陈栖叶就做他一个人的吃播,陪他一起吃顿饱的。
    “今天是非常优雅的吃西餐的一天!”屏幕里的陈栖叶不仅语气夸张,双手举给镜头展示的餐盘也大得夸张,里面的牛肉是正常份量,应该作为配菜的土豆泥却堆得如小山一般高。
    正在cafeteria就餐的秦戈盘中也有土豆泥。欧洲高校不会特意空出时间午休,秦戈只有半小时的就餐时间,然后重回这所学校的报告厅,他若不外带食物,这家提供简餐的cafeteria就是唯一的选择。
    秦戈不挑剔,实在是这家餐厅能提供的主食太少,除了国人吃不惯的长米就是土豆泥,或者土豆块。陈栖叶已经不止一次看着秦戈只喝杯咖啡就算吃过饭了,秦戈就算不饿,陈栖叶也替他饿,于是准备了好大一份土豆泥刺激秦戈的食欲。
    “嗯,味道不错,很细腻……也很有机,虽然碳水化物爆表,但会浑身有动力……”陈栖叶是那种话多的吃播,把平平无奇没什么味道的土豆泥吹得天花乱坠,每送进一口,都会露出享受而又满足的表情,咽下去后继续夸两句,再笑脸盈盈地吃下一口。多多也入镜了,那块牛排没有放盐,就是给它准备的,它摇着尾巴等待陈栖叶时不时的投喂,陈栖叶自己只吃土豆泥,陪秦戈受苦受累。
    秦戈能看出陈栖叶有表演的成分在。别人当然很难发现痕迹,但秦戈见过陈栖叶对食物尊重又虔诚的模样,那种对食物纯粹的憧憬和喜爱在陈栖叶身上早已消失殆尽。
    秦戈没戳破,很给面子地慢慢吃自己盘子的土豆泥,听陈栖叶叽里咕噜谈天说地,不失为一种乐趣,陈栖叶说着说着突然啧舌,特别不好意思地把镜头挪离自己的脸撇向别处。
    秦戈一回头,注视着马老师从自己身后走到自己对面的位置,坐下,放在餐桌上的餐盘里也有土豆泥。
    马老师把眼镜从鼻梁高处压下来,正眼看着秦戈:“跟朋友视频呐。”
    “嗯。”秦戈知道陈栖叶还在听,说,“男朋友。”
    不管是屏幕外还是屏幕内都陷入一片寂静,陈栖叶都结巴了:“我、我挂断了,你们聊。”
    秦戈取下了蓝牙耳机。马老师把眼镜扶回去,并不觉得意外。
    “算你小子诚实。查房的时候听护士传你有女朋友,还以为你小子当初骗我,看不上我闺女,所以用性取向糊弄我。”
    秦戈笑:“令媛很优秀,是我配不上。”
    “别拍我马屁,我当初给你offer就是看中你话少又能干。”马老师吃起了土豆泥,吃了几口,总觉得秦戈那个吃同款土豆泥的男朋友眼熟,秦戈提了句人工智能和算法,与时俱进的马老师就全想起来了。
    冲浪达人马老师和他的老古董学生在年龄上形成了鲜明对比。他们这两天听的报告在概念上都很超前,今天上午一位北美学者更是展示了大量药理学的实验结果,推断在不久的将来,他的实验室就能发明出能捕捉生物体思维的药物,提取后上传云端,实现人脑记忆数据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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