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门派联谊后,芷雪也理所应当的搬进那个门派内,成了陌生公子的正房,且不论她每个日夜心中有何感想,望着星空在思索什么……也与老莫不可能再有瓜葛。
    而正一门中,则少了一个本领高强的内门弟子,多了一个日夜饮酒望星的闲差酒鬼。
    造化弄人?
    往往现实比故事还要曲折,毕竟故事是人写出来的,而人生则是命运铺下的轨迹。
    岁月变迁,物是人非。
    一转眼,一年时光匆匆而逝,门派间又出现大变,首当其冲,正一门因种种事由怦然瓦解,没了正一门的约束,在国家局势影响下,芷雪门派与敌对门派在短暂的联谊过后,再次激化矛盾,随时可能爆发战乱。
    芷雪的父亲想将女儿接回来,但是敌对门派却阴险的将芷雪当成了人质,软禁在内门中,准备在重要时刻将之做为谈判的筹码。
    老莫自正一门解散后,便无依无靠,靠着所剩无几的手艺浪迹天涯,恰巧听闻芷雪家的两门派开战,心知不妙,没有丝毫犹豫便冲去敌对门派去救芷雪。
    倒不是老莫怕敌对门派会杀掉芷雪,而是他清楚芷雪的性子,恐怕会刚烈不屈的在软禁中自杀。
    其实在成亲的那天,芷雪就想过自杀了,可是为了家族的联谊与利益,也只能无声接受……如今没了联谊,自己反而成了人质,那她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待在这个地方?
    如老莫所料,还没等他赶到那个门派内,就听到了芷雪割腕自杀的惨迅……
    这个消息宛若晴天霹雳,落在老莫心头。
    后悔、心酸、悲痛等情绪萦绕在他心间,那一夜,望着夜空喝着酒的老莫究竟想了些什么,无人能知。
    然后,老莫消失了,不知去向。
    几年后,他又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里,只身潜入那个门派中,用一种极为诡异的邪法,献祭后半生寿命,将其门主与公子杀死,然后于芷雪的坟前饮了一杯酒,望着星空,自尽而亡。
    后来的事儿就不必多说了,老莫黯然进了幽冥界,结果却发现,芷雪仍在这座亡者逗留的城内,不光成了位阴差,而且还开了一间酒家……
    ……
    在黄泉路上,我与柳韵云并肩漫步,四周的死寂与哀嚎丝毫没有影响到我们二人,一人讲一人听。
    故事至此结束。
    一个凄惨的爱情故事,要是在现代拍成电影或者写成小说,估计也将是个大火热议的话题,其实站在每个人的角度,他们都没有做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正如老莫的退让与老板娘的执着,两者都是为了对方好,都是满怀爱意,都没有错,但是两者交织在一起,却碰撞出了错误的结局。
    柳韵云突然停下步伐,轻盈的转过身子,仰头望着我:“王奇哥哥,你认为老莫和芷雪姐姐,他们究竟是谁错了?”
    “啊?”我一愣神,不知道柳韵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倘若真要分一个对错的话,应该算是老莫错了吧。
    他退让了,在爱情中,退让本身就是一场错误。
    还没等我开口来回答,柳韵云却突然开口道:“我觉得错的应该是芷雪姐姐。”
    “为什么?”
    我疑惑道,不论怎么看,老板娘在故事中都是一个坚毅女子的形象,没有什么错误,在我看来,反倒是老莫在很多时候犹豫过,最终因不停退让,才造成了结尾的惨剧。
    柳韵云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沉默了许久,扭头冲我一笑道:“说不上来为什么吧,可能因为我是女生的缘故,总会把一些细节代入到自己身上。”
    “哦?什么细节,我倒是感觉错的应该是老莫才对。”
    我冲柳韵云笑了笑,本打算继续聊下去,余光却望到了不远处无边无际的血黄河流,以及一座宽阔无比的石桥与高台。
    忘川河、奈何桥、望乡台……
    黄泉路到尽头了。
    柳韵云也望见了远处壮观的景色,扭头看了我一眼,抿了抿嘴唇,冲我说了声再见,便转身朝望乡台独自飘去,她一离开我身边,转瞬便和无数投胎的魂魄拥挤在了一起,涌向通往望乡台的阶梯。
    至少得陪她走完最后一段路吧?
    我这样想着,闪身来到柳韵云身旁,将四周拥挤的魂魄拨开:“我送你过去。”
    刘韵云神色有些讶然,回过神后,连忙将我往外推:“王奇,你快回去,送我到这儿就行了,再往前走,哪怕是你有阴差的身份令牌也得被抓去过奈何桥了,我听那些食客说,孟婆不会放过任何走过望乡台的鬼魂。”
    我却一笑道:“没事,我特殊,不怕那老婆子。”
    “真的?”刘韵云诧异道。
    我耸耸肩:“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刘韵云扑哧一笑,没有再多说,由我一路护送着走上望乡台,给她在台子上留了一片地方,任由她站着眺望远方……然而对我而言,通过望乡台眺望的远方,仍不过是无穷无尽的忘川河罢了。
    站在望乡台上的刘韵云也不知看见了什么,她足足驻足了七八分钟左右,神色一会儿充满温馨一会儿哀伤叹气,最终扭过头望向我,朝我一笑,继续朝三生石的方向走去。
    依旧是由我护着,与刘韵云走到诺大的三生神石前。
    这块石头足有九十九丈,高不见顶,宽也有三十三丈宽,宛若一座石山般雄伟,石身呈现褐红、朱红、玄黄三色,神妙异常,万丈光芒,如梦似幻,三色并存,仿佛能穿透这幽冥深渊。
    前路无数魂魄在三生石前逗留,一双双手触摸着石壁,似是恍然,又似迷茫,约莫三息后方才离去一波,下一波魂魄井然有序的走了上去,其中混杂的,就有我和刘韵云。
    默默看着刘韵云迅速感触完这三生石,我便带着她,缓慢朝着奈何桥的方向漫步而去。
    突然,刘韵云开口问道:“王奇,你有没有试过那个三生石?”
    我略一犹豫,没打算骗她,实话实说道:“试过,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我什么都看不见……对了,你看见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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