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向阳侯离京一年多,期间皇上不一直都在北部打仗吗?
    因着皇上性格突变,骤然变得残酷严厉了许多,京中百官都不敢再轻易提起这位顾大人——一个骤然离京,一个又骤然变了副面孔,谁知道他二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于顾大人的事,京中百官人人自危,便是地方官员也不能免俗。
    二位大人再次不约而同地擦了擦冷汗,只觉得新知县任用要慎重再慎重,若向阳侯一直在这里,这次他不追究,难保下一次……
    .
    回到明岳楼中,顾景愿倒再没去前堂,而是亲自安排了一顿午膳,又将纪廉邀到自己的小院中,喝茶叙旧。
    纪廉有些不好意思,他本意是要帮顾大人的,结果没派上用场不说,似乎还害得大人身份曝了光……
    这便是他头脑一根筋引发的祸端。
    做事前只考虑青红皂白,却想不到更多的利害方面。
    虽然看不惯蔡知县那副嘴脸,但该说不说,蔡知县是真的将如何为官“参悟”得很到位。
    纪廉深刻自省后,直后悔得捶胸顿足。
    最后还是侯爷反过来安慰他。
    “为官之道,单有才学已经不够。想做成事还得讲究方式方法。”顾景愿说:“不过我也仅是纸上谈兵,再多的事情还要纪兄自己体悟。总之你在朝廷为官,要处处小心才是。”
    纪廉拱手说:“下官明白了,多谢老师提点。”
    顾景愿却笑道:“纪兄切莫再叫我老师了,你我年纪相仿,只是纪兄虚长我一些,若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贤弟……”
    “这怎么行!”纪廉直接拒绝:“若无老师提点,纪廉便成不了今日的纪廉。即便侯爷不愿做在下的老师,在学生心里您也始终是老师。”
    “……”
    后来顾景愿无法,只有任凭他随意叫了。
    反正他本身就不在意任何称呼。
    其后,纪廉又与他说了一些京中这一年来发生的事。
    顾景愿来金陵一年多,远离京中是非,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听人说这一年中京城发生的变化。
    “陛下北征前将安王安置在了燕王府,由燕王亲自照料。安王今年不过只有八岁,是以很多朝臣都猜测,皇上这是早就下了密旨,已经立了安王为储君。”
    与昊王一样,安王也是先帝的亲子,皇上的胞弟。
    他母亲容妃位分不低,母家也有一些势力,但可惜安王刚出生不久先帝便驾崩了。
    太后也不知是不欲与之计较,还是要给荣太妃的母家几分薄面,总之这些年母子二人在宫里避着太后的锋芒,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倒着实过了几年安稳日子。
    “倒不知皇上是如何想到他了。皇上至今未有子嗣,太后原本看中的是昊王的嫡子,希望暂行立他为储,以固国本。谁想到出征前竟被皇上一口否决了……”
    纪廉说着摇头,“而且今年年节皇上直接在北部过的,都未曾回宫,听说太后对此很是不满。”
    纪廉刚入朝一年,对于皇上和太后之间的关系并不很了解。
    他虽知道皇上与太后之间不和睦,但仍是按照常人的想法,一听说太后不满,便只以为她是念子心切,希望皇上回宫。
    却不知太后的不满,还可能是皇上不回宫,那位宫外的昊王无诏便不能入京……
    顾景愿原本还静静地用茶杯盖撇着茶水上面的碎沫子,听纪廉说这些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便不自觉地停顿了下来。
    修长素白的手指又轻轻地颤了起来,顾景愿轻抚掌中翠绿色的杯盖。
    终究是什么都没问。
    只是静静地听纪廉说。
    纪廉一看见自己敬仰的顾大人老毛病就犯了,说个不停,还有一堆问题想要讨教。
    直待到快到晚上,眼见天都要黑了,才骤然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告辞。
    顾景愿还想留他吃晚饭,但纪廉哪里好意思再打扰?
    嘴里直说着改日再来拜会,接连推拒过后便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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