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罢。”岳莲楼靠在朱夜肩上喝酒,懒洋洋道,“没意思,我想回北都。他或许真的来找我了。”
    朱夜点破他的想法:“你这一路念叨这么多遍都不回去,不就是想让他一路跟着来寻你么?”
    岳莲楼咧嘴一笑,很快又敛去了。“他不会的。从来只有我找他,没有他找我。”
    半个月亮从云雾中露了脸。岳莲楼怔怔看了一会儿,忽然被吓着似的大喊:“你们血狼山的月亮!怎这么大!”
    此时在山道上,靳岄和贺兰砜也抬头望着头顶硕大的圆月。
    山道中断了,前方热气腾腾,熏得两人大汗淋漓。隐约能看到鹿头,但无路可去。靳岄捡了颗烫手的石子,扯下两根头发缠在石头上,把石头扔进冒着烟气的山道。头发瞬间便焦了。
    两人只得回撤。
    山坳里仍稀稀拉拉地落着冰冷的雨滴,月亮又被云层掩盖了,看不见一点儿端倪。
    贺兰砜坐在山坳里生闷气:“走不到,还怎么点火。”
    他想了想又说:“那是铁的鹿头,根本不可能点火!”
    靳岄同他坐在一块儿,此时悄悄从怀中掏出干粮。两人在林中分吃干饼与肉条,低声说话间,忽然看见前头有一簇白影子一闪而过。
    贺兰砜钻进林子,半天后拎出一只黑眼睛的小兔子。兔子皮毛雪白,爪子尾巴沾了泥,贺兰砜仔仔细细给它擦干净。
    “卓卓见到这个肯定高兴。”他嘟囔,“也不知卓卓现在怎样,胖了瘦了,高了矮了。”
    “我们出来才几天啊……”靳岄哭笑不得,“很久就能回去了,陈霜和阮不奇都在家里,别担心。”
    贺兰砜沉默片刻才接话:“我想回烨台。”
    他对靳岄说:“对不起,血狼山没什么意思,还让你受了惊吓。”
    靳岄却摇了摇头:“血狼山跟火灾之后的北都南城一样,非常有趣。”
    这回是贺兰砜不解:“怎么说?”
    靳岄小时候生活在封狐城,封狐并非富庶之城,只是因贯通大瑀与金羌商路,商贾来往众多,渐渐才成了气候。封狐周边尚有许多小城,城中百姓多以耕种为生,种粮食,种瓜果,应有尽有。
    在灾年,冬季有雪灾,夏季有洪涝,百姓靠天吃饭,异常辛苦。靳岄记得小时候封狐附近有条河流垮了堤,淹没一大片农田村庄。靳明照不顾军令,调了一部分西北军人手去帮忙。靳岄当时五岁上下,等水退之后,靳明照带他和姐姐去看人们种地。
    他至今还记得,兵丁和百姓都在清理农田积水,村头孩子们吃着手指,围在一个货郎身边。货郎是封狐城来的,不收钱,逐个给小孩们吹糖人吃。他给靳岄一个小老虎,给姐姐一个小猫儿,又脆又薄又甜。
    第二天,来了卖酒、卖米面的货郎。
    第三天,木匠、泥瓦匠都来了。
    “爹爹说,只要人还能喝酒,能笑,能唱歌,有地能种,日子就不会完,土地也不会死。”靳岄说,“只要商道畅通,四海货物和人能流通,只要商人还在,还有东西可买可卖,总会有希望。南城如此,血狼山如此,我想天底下所有的地方,应该也都如此。”
    贺兰砜听得半懂不懂,只晓得一件事:“你爹爹懂真多。”
    这话勾起靳岄愁绪,他笑了笑:“嗯……我爹特别喜欢你这样性情的孩子。如果他还在,我一定要跟他介绍你。”
    “怎么介绍?”
    “说你是驰望原杀狼的英雄。”靳岄摇头晃脑,“英勇无匹,救我于危难,为我烧鞭炮,请我吃油饼。”
    贺兰砜登时大笑,不料手一松,兔子立刻挣脱,一溜烟地往前跑了。
    “哎哟……”靳岄有点儿可惜,他还没摸到那兔子。
    兔子跑得飞快,往山壁上一撞,竟然消失了。
    两人又惊又奇,凑近山壁细细摸索察看。
    山壁上果真有一道细小裂痕,自上而下,在地面留有拳头大的空洞,兔子就是从这儿钻进去的。
    “……这有个洞口!”靳岄大喊,
    作者有话要说:
    吃糖人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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