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切地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将话语声撕裂的风声,然后吴徵听到江珩在电话里说:“喂,徵徵,来接我。”
    吴徵愣了一下。
    江珩的声音听起来除了被老北风吹碎了以外没有什么异样,但直觉告诉吴徵事情不是这么简单,比如他觉得,江珩不会在这种场合下叫他徵徵,这是个只有在完全放松的时候才会出现在江珩口中的称呼。
    “稍等,我现在下楼。”吴徵说。
    “好。”江珩笑了一声,挂了电话。
    吴徵裹上外套,急匆匆冲出客房坐电梯,心里的异样感越发强烈。
    他刚才一着急,直接说了“下楼”,可江珩像是完全没觉得有问题一样,答应着说“好”,他可没告诉江珩自己在洲际酒店开了房间。
    还有江珩那声笑。
    吴徵有点不安。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一楼,吴徵急火火冲出电梯门,蹬蹬蹬地跑过大堂,也管不了别人目光了,接着他冲出酒店大门,寒冷的月光下他看到街边的景象,心里猛地一抽。
    江珩孤零零站在路边,路灯下显得格外单薄,影子被拉长成凄清的一线。
    他不知道在看哪儿,神情显得很空。
    最重要的是这么冷的天气,十二月下旬,江珩居然连外套都没有穿,风明明在掀动他的头发和衣摆,他带了羽绒服,却像是一点感觉不到冷一样拿在手里。
    吴徵一下就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向江珩,喊了声:“江哥!”
    江珩身子晃了下,回过头来,目光中带着吴徵从未见过的散漫神情,他的眼神游离了半秒,才终于定在吴徵身上,笑了笑喊他:“徵徵,你来啦。”
    ……
    这是醉成什么样了啊。
    吴徵又急又气,又心疼,他冲到江珩身边,扶住他胳膊,江珩身上扑鼻而来的浓重酒气他都懒得去管了,劈手夺下江珩手上拿着的羽绒服,江珩也毫不挣扎。
    吴徵把羽绒服给江珩披在身上,江珩这才嘟哝着说:“不想穿这个……很热。”
    接着他竟然试图把羽绒服脱下来,吴徵感觉自己就要炸毛了,强忍着才能不让自己喊出来,但语气还是有些生硬:“好好穿着。”
    江珩原本在动手脱羽绒服的动作因为这句话定格了,接着他又笑了笑,然后说:“好,我听徵徵的。”
    听徵徵的。
    吴徵觉得自己心里简直要炸开了,听我的为什么还要喝这么多酒。
    但跟一个喝多的人讲道理是不可能的,更不应该在深更半夜刮着老北风的街上讲道理,吴徵管不了那么多了,抓起江珩的手,把他往洲际酒店里带。
    江珩手很热,热的烫人。
    平时吴徵都很喜欢这种被江珩体温烧/灼的感觉,让他感觉到这个人对自己的钟情,可这次的情况显然不一样,这次烧沸江珩血液的东西是酒,因此江珩手心的温度烫得吴徵很难过。
    “徵徵,你走错了,我们不是回家吗?”江珩说。
    “跟着我就行了。”吴徵说。
    “好。”江珩笑着说。
    他说醉话的时候好像也是清醒的,可从称呼到用词,只要稍微了解他就会发现他现在根本已经醉得颠倒,第二天起来,现在的场面估计他全都会忘却。
    吴徵有点想哭,当然,这只是一种想法,没有到会真哭出来的程度。但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江珩喝了这么多酒而想哭,还是因为他在醉到失态时依然对自己这样亲热而想哭。
    因为小时候吴徵曾见过他爸喝多了酒的样子,一向脾气不错很和气的父亲,喝多酒的那晚像变了个人,对他,对哥哥姐姐,甚至对向来恩爱的母亲都没有个好脸。并不是很过分的程度,但吴徵玻璃心,他接受不了,进而对所有醉酒事件都很抵触。
    吴徵短暂的出神被突然紧握住他手心的一抹滚烫打断,他讶然地转头,在羽绒服和羽绒服相连的袖子里,江珩紧紧攥住了他手。
    浑然罔顾这是在街上,在走向洲际酒店,而且酒店里还有客人和服务生。
    “徵徵,你不高兴了吗?”江珩问,“你脸色不太对。”
    吴徵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没有,你想多了。”
    “真的吗?”江珩表现出与他清醒时完全不同的刨根问底。
    吴徵发现喝多了酒时,他的眼睛显得很亮,像是那双漆黑的眼眸中都盛满会让人醉倒的陈年佳酿。

章节目录

设计总监叕翘班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耽美小说只为原作者花卷不投降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花卷不投降并收藏设计总监叕翘班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