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维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跟佩小姐告别,走向十米开外的会客室。
    佩小姐则转身飘飞回刚才的休息室——这里是二十多层高的帕维利安共和国国家政府大楼顶楼,这层一圈环形的走廊相连的办公室,全是跟总理相关的辅助办公人员,整个环境肃穆寂静,佩小姐飞行装置的嗡鸣声显得异常响亮。
    回到了之前让她们等待的休息室里,佩小姐就连上了黄金骑士团社交群,开始继续视频会议。
    一片漆黑神秘,有着浓郁宗教气息的暗无天日环境里,一群散发着暗淡光芒的人影,围圈而坐,低语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哎……
    佩小姐重重叹了口气,已经无力吐槽,很不想参与其中却又不得不陪她们闹——自从黄金骑士团这边掀起一股圣女竞选风之后,大家就都开始喜欢搞起这种神神秘秘的做派来了。连开个视频会议,全息模拟的会场也搞这种上古神秘教派、兄弟会的风格,虽然都是大家想象或者影视作品中见到的。
    见到佩小姐上线,一个人影取下神神秘秘的兜帽,并且调亮了自己的光影,以便对方能看清自己是谁:“佩小姐,你回来了啊,辛苦了,茉维依那边情况怎么样?”
    佩小姐:“代理团长十分聪明的,其实并不用我特别陪着。”
    旁边一个神秘的兜帽下面传出杜菲的声音来:“喂,别搞这么亮堂,很破坏气氛啊。”
    “抱歉抱歉。”缪葛丽华边说边重新戴好兜帽,关闭光影,将自己融入摇曳烛台的昏暗环境之中。
    佩小姐在虚拟会场里前飞移动,身上自动幻化裹上了连帽斗篷,同时身形变大到跟普通人类等身大小后,来到缪葛丽华身旁坐下,跟团队里最重要的医疗官员文字私聊了两句。
    “时间有够紧的,我离开的那会儿,讨论有什么进展了吗?”
    “完全没有,主要还是王若夜跟龙女观月在争执,她们意见统一了的话,就没问题了。”
    “是吗,以你的角度看,这次任务合适吗?嗯,私底下真心话,不是台面上的。”
    “……其实我更偏向王若夜这边,我是来自军队的,作战部队如果长时间闲置,那就散了,人不是机器。但是……”
    “但是我们佣兵团不是军队,大家的技战术确实都不是专业的,所以龙女观月建议放弃这个任务也是应该的。”
    “其实我更觉得茉维依之前的说法,就是,让团队分头行动,做任务的做任务,学习的学习,这样安排很好……但我分析有几个团员,主要是羲鸿颜、菈妮娅她们两,如果长时间把她们排除在外,会不变得安,不稳定的情绪更容易在女孩子集中的地方传播。所以不如干脆大家一起都不出任务来得好。”
    “我也这么认为,而且这个任务太紧急了,完全没有什么时间考虑,我们这边还在连续开会呢,代理团长还被扣着……”
    “就是因为是紧急任务,所以报酬才那么诱惑啊,宁宁能给我们争取到两个小时给我们考虑,已经很令人吃惊了。要觉得这么急的事情,不可能就这么被我们随随便便压着,发布任务的客户应该更急,我们这边一犹豫,他们应该就马上找下一家去的。”
    “说不定他们在私底下联系呢。”
    “应该不会,我们这边没确定,如果他们就找好了另外一个团,那万一我们最后答应呢,那不是要把另外一个团推掉?这种事情最掉信誉的,在gc就是通用货币的这边更加不可能。”
    “你说得对,是我想太多了……只能说宁宁的谈判技巧高超,少年真是捡到宝了。”
    “是啊,能多这两个小时让我们考虑清楚统一意见很关键……如果团长在的话他应该可以强行推行自己的意见,独断专行……但现在……”
    两人一起看向为了保持神秘气氛,而一个个轮流着发言的会场……环境气氛虽然凝重压抑,但发言用词语言间却相当火爆……至少这边的战斗语,各种“轰爆”“杀爆”“刷爆”“轰杀”这群丫头们都张口就来了,甚至连香菲儿都入乡随俗了——只不过即使是爆粗话,她也是唱歌般的好听,莫名萌点十足。
    这种会议场面,缪葛丽华跟佩小姐除了被要求表决时,就都很难插入其中。
    “团长要是在,无论他说什么,至少王若夜是绝对不会唱反调了,龙女观月会选择沉默,其她有自己主见的人也都不会提什么异议……真是罪孽深重的少年啊。”
    “我被调配过来,名义上就只是外派人员,你们内部决策道理上我应该都回避。”
    “我也只是个搞计算机科研的而已啊,这些打打杀杀的任务,要我出什么主意。”
    “团长一开始就很尊重我们的意见呢,茉维依那边,大家让你待在她身边,也是为了放心些。”
    “我现在都快成她秘书了,人际方面代理团长确实需要多练练……我们的正牌秘书,雅丽莎,她在舰队那边忙什么呢?”
    “忙功课啊,她想争取下一轮考试前两名,好被安排去我们的圣女候补生那边。”
    “……她们还真都当出远差是轮休了啊。只不过就我跟那孩子接触的几天来看,要是能把她拉进我们佣兵团里来就好了,她素质很不错,还能很好的处理羲派、奈琪派两伙丫头的关系,有她居中调节,我们应该可以轻松不少。”
    “想不得能得到我们科技专家这么高的评价,我都想见见那个候补生了呢。”
    “会有机会的,代理团长对她很上心的样子,而且也是代理团长的关系户,如果圣女落选,应该可以争取到了我们佣兵团来。”
    “我很期待……”
    就在这个时候,那边主持会议的秘书雅丽莎,发出表决通告:“还有人要发表意见吗?佩小姐?那么好吧,现在进行第五次投票,拜托,别在故意弃权了哦……那么现在开始统计……是否同意接取‘紧急搜索ju302区域’任务,同意的发o,反对的发x。”
    另一边。
    邱枫烈离开裘莉安的会客室,先前领她过来的那位作为自己老师的牧师小姐姐,一直在门外等着,现在还是由她带着邱枫烈原路返回。
    一杯红茶直到现在裘莉安才抿下最后一口,这个时候会客室同样湖绿色雕刻漆装的侧门打了开来,一名贵妇人走了进来,来者正是法希布里,一直跟随在裘莉安身边的耶里安。
    “那个少女就是那位大人的后裔吗?”
    “大脑特征波纹十分相近,你知道的,我就是为了捕捉他那波纹才烧坏了自己大脑……左虚冥号上的万物归一系统被摧毁的时候……唔嗯不是的……不是那艘哈鲁哈曼级战舰被摧毁,那已经是事后了,破坏战舰只是形式上的,做个样子。
    不是早跟你说过吗,万物归一被破坏的瞬间,我‘看到’了一道‘光’,嗯,之前不知道该形容,那并不是肉眼可见的波段,甚至连玻色子都不是,但确确实实是一道穿透了万物的波动,比喻成扫过所有人的光芒十分合适。”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接住雕刻窗户投影到茶桌上的模拟阳光。
    法希布里走到之前邱枫烈坐的位置上坐下:“圣女殿下,当时在场的人,即使是距离更近的茉维依大人,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所以……”
    “嗯,我知道,我知道,人啊总会坚信一些什么,耶拉教是普世的,有些事情是个人的。”
    “殿下两百的沉睡并没有白费。”
    “是啊,让教廷稳定了两百年,各个教派既推不出能超越我功绩的战士,又不可能把重伤的‘英雄’随随便便遗弃。”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们的谎言不满,但要么堕入终焉要么引领希望,伟大的存在打理世间一切,他无声无息,又是我们熟悉的身影,就在我们身边,那就是我们……”
    “他并不存在,救世主其世间其主体就是其自身。”
    “救世主并非必须,信仰并非必须,只因我们自身之存在为必须,所以其等等为必须。”
    “存在论证,宇宙论论证,目的论论证,‘上帝’之存在论论证,纯粹的逻辑证明只存在个人自我私有属性事物。”
    “无法知其全能则其为全知全能,孤立的善不存在,绝对的善暗示着恶的必然。”
    “若存在即为真,真为善,起源之恶,并非实在,如实在,则其为善。”
    “抹杀者为恶,其存在否定自身之存在,为否定之否定,则为其为善。”
    “愿你成为永远善良的救世主。”
    “命运指引希望存善。”
    裘莉安跟法希布里相视而笑,圣女殿下让波波球再上红茶过来:“怎么样,我们‘型愚宗’的教理,我还记得很清楚吧。”
    法希布里点头微笑,道:“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坐下来谈论教理了?今天圣女殿下心情很好啊。”
    “嗯,我就想要知道我的辩论逻辑有没有落下。”
    “圣女殿下是准备现在就亲自过去教导她们了吗?”
    “……他的孩子在这里,我怎么可能还坐得住……以前的我性格真是糟糕,结果错过了好多……茉维依那家伙也真是会玩,不要基因那种表面之物,而是追求内在脑波层面的……难怪花了这么长时间……”
    “对外说是休眠,可能实际上是在进行这方面的工作吧,帕维利安人的合成人技术在顶尖的行列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但完全一模一样的大脑特征波纹是不可能的。”
    “不确定性注定了其不可能被确定操纵,能相视到这种程度认为是同一人也不是不可以了,否定之否定,其存在即为实在。”
    “……去追寻你自己的救世主吧圣女殿下,我会永远支持你。”
    “嗯,毕竟我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啊。”
    “其他耶里安那边,提出了面见要求……得想一想要如何应对。”
    “那些老家伙……”裘莉安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当年自己就一直受制于耶里安,每次桑都司过来上课、模拟战舰战都有时间规定。既然一开始就担心这担心那,那为什么还要开始?为什么还要选择把自己制造成圣女?如果当初没有相遇,是不是会更幸福,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呢?
    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起来,再没有说话,茶桌上陷入长久的沉默。
    邱枫烈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这间会客室里就完成了一项决议。虽然裘莉安跟法希布里对话间只字没提,但“枫铃儿”就已经莫名其妙获得了耶拉教中,型愚宗这一教派的无条件全面支持。
    与此同时,帕维利安势力圈外的一处空宇停泊区,黄金骑士团的舰队开始做出发前的准备了,她们已经讨论出了结果——接下这份紧急任务。
    银河帝国雇佣兵任务命名方式是有固定格式的,首先是最前面的文字描述,开宗明义,高度概括,点名这个任务是要做什么。常见的有支援、救援、搜索、探索、调查、护卫等,不常见的有作战、科考、建设等。更加不常见的是,文字描述词前再加上个特殊前缀词,例如紧急等。
    当初吕肖安跟桑都司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他接的一个调查任务。
    然后是两个英文字母,是任务发布者方面的属性,hg是hac情报部门的代号,ju则是民间军工企业的统称。而这个英文字母里也有一个特殊的存在,那就是代号lo,代表文明联盟。这种带有政治最高级别性质的任务,一般不会出现在综合服务大厅,开放给公众接取。
    最后的数字是银河帝国方面对整个坟场在星图上的区域编号。所以这个数字后面可以加“区域”两字也可以不加,反正综合服务大厅里查看的任务都是不加“区域”两字的。
    所以“紧急搜索ju302区域”的含义就是:一个有强制时间限制的搜索任务,由某个私人军工企业发布,所在帝国制坟场星图区域代号为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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