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现在还提供续盘的好事了?
    那卫士对此疑问早有准备,闻言恭敬颔首行礼,才言简意赅地回道:“此乃陛下恩荣。”
    陆辞:“……”
    皇帝的赏赐,居然还有这么实在的?
    他下意识地看向官家时,正巧赵恒也在饶有兴致地观察他的反应。
    视线刚一对上,陆辞就下意识地行了一礼,赵恒却只摆了摆手,又笑了笑。
    陆辞再微微欠身,算作谢恩后,就落落大方地承了这份恩荣。
    他淡定地沐浴在偷听了答复的众人那羡慕得无以复加的目光中,毫不辜负地将这些精巧玲珑、却份量不足的菜肴逐个消灭了。
    在享用过这顿数年寒窗苦读,才好不容易换来的宫中御膳后,皇帝又向新科进士们赐下袍和笏。
    在其他士人还犹豫着,是否要将这件淡黄绢衫套上时,陆辞就将绢衫叠了收好,然后利落地将绿罗公服直接披在了白色襕衫上,再俯首系上淡黄带子,就已足够妥帖。
    在陆辞看来,要将绢衫套在襕衫上,只会显得臃肿可笑。并且皇帝赐下袍笏,目的是为了展示优容恩宠,不可能会为些许仪态上的小瑕疵,而怪罪他们的。
    不过,这身公服的颜色……
    陆辞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抽。
    得亏没配送一顶同款原谅色的官帽。
    其他士子们见了,赶忙仿效陆辞做法,手忙脚乱地将绿袍披上,再系好带子,场面一时闹哄哄的。
    只是他们穿上后,再暗中跟陆辞的做个对比,顿时就郁闷了。
    怎么学识不如人,恩宠不如人,到头来穿个式样相同的衣服,还是不如人?
    他们却没想到,自己常年闷在家中读书,大多连大门都不迈,俗务也不操心。
    于是身材要么瘦削如竹竿,要么有些发福。
    这绿袍特意制得宽大,生得富态的士人一披上,就如一座山峦一般毫无美感,而瘦削的士人披上,则空荡荡如底下无物。
    除了素来爱惜形象的柳七以外,在场的没几个人如陆辞一般是个天生的衣架子,哪怕只随意一披绿袍,也能轻易披出临风玉树的潇洒倜傥,璀璨可观。
    陆辞已习惯了其他人的打量,只低头专心把玩着头回见的‘笏’,在掌心上轻轻拍了拍,就好似颇觉有趣一般,唇角扬了一扬。
    柳七不由揉了揉眼。
    不知怎的,总觉得摅羽弟的气质有了些变化。
    不然怎么就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对方做起来,都有种风流慵懒的好看呢?
    有些动作慢的还没来得及把腰带系好,送他们出宫的车驾就已经准备好了。
    身为状元的陆辞,榜眼的蔡齐和探花的萧贯先谢而出,怀抱敕黄再拜一次殿门,就出宫去了。
    尽管陆辞还有些挂心滕宗谅的殿试结果,也不可能逗留宫中。
    不过下三甲的宣读,可比前二甲的要简略的多,并没有挨个呼名唤入、在皇帝面前答出三代祖名的荣耀。
    而是被两卫士按写好名字的纸张,一纸十五人,按顺序集排,问好乡贯,核对身份后,就一队队地带入殿中,如赶鸭一般走个流程。
    等集体谢恩过后,就直接被带出殿外,自行去上廊取袍笏了。
    因不同于之前的挨个发下,他们需自己争领,场面不免有些混乱。
    然而还没等他们披衫系带完,就又被催着回殿中谢恩,拜过之后,便被一同送出了。
    由于是乘坐的宫里所派的车驾,哪怕是胆大包天的人家,也不可能敢当街堵截,就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那一辆辆载着新科士人马车自宫门散开,将绿衣郎送回各自家中了。
    他们倒不气馁。
    毕竟等到明日,士人们结队赶赴期集所时,才是抢婿的最好时机。
    而陆辞通过柳七之口,首次得知所有进士们明天竟还得自备鞍马,以赶赴期集所时,差点没怀疑自己的认知。
    怎么这北宋朝廷能抠到这个地步,居然连这种小小费用,都要他们自行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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