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很近,正是我昨日才去过的那一家,总是心中有惧,可是眼下为了王嘉宁的父亲,也不得不再去一次了。
    进去抢救检查缴费,一系列都做了个全套,王嘉宁跟钟红袖穷的连两百块钱都拿不出来,我的卡被刷了一遍又一遍。
    “小姑娘,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抢救室的门外,钟红袖突然对我跪了下来,一个劲儿冲我磕头,又朝着王嘉宁摆了摆手。
    原本坐在我身边的她,也立刻跪了下来,低着嗓子喊道,“姐,谢谢你。”
    “你们这是干嘛!”我急忙上前去搀扶,“举手之劳,你们这么客气干什么?”
    我心里头清楚,如果不是那信封的事儿,王父也不可能落的这个下场,可是她又怎会知晓我的背包里头有信封的存在?又为何将其撕碎。
    一切都是未知,我看不明白。
    我们在抢救室门口等了许久,抢救终于结束了,情况不太乐观,人虽然保住了,可却是突发脑溢血,没啥醒过来的希望了。
    人在重症监护室躺着,钟红袖和王嘉宁趴在窗户边儿上守着,瞧着里面的人儿。
    我有些烦闷,忙我也帮的差不多了,不愿再在此处多做停留,简单交代一番过后,便离开了,此时夜深,走廊里头静悄悄的,昏暗的灯光打在我的身上,使得我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我走到电梯门口之时,电梯正巧打开,我预备着向前一步踏入,却在瞧见了里头的人之时,怔住了身子。
    披着破布的临璇希正站在里头,一下又一下眨着他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望着我,我犹豫了小会儿,还是走了进去。
    他的身子往一侧挪动着,给我腾出了地方,我仔细瞧着临璇希的动作,在活动身子之时,身躯有些摇晃不定,胳膊腿也很难受身体控制。
    我想起了先前的时候,我为他缝制身体的情况,想来这一切都是与之有关的。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面,我俩一直沉默着,时不时对视两眼。
    我的内心无比平静,对于逝去复来的他,我的内心丝毫没有恐惧之意,这是送信一来,我第一次如此无畏。
    电梯门开了,临璇希先一步走了出去,又回头瞧瞧我,那双死气沉沉的眸子当中,竟掺杂了些许期待之意,我唇角勾起一抹笑,未曾犹豫,紧跟了上去。
    他在前面走着,我便在后头跟着,直到到达了医院后街的那个花园深处,临璇希才停了下来,他一个劲儿往地上瞧着。
    “临璇希……”我唤了唤他的名字,心中一阵儿酸涩。
    那除了是一片松软的泥土地之外,上头还有一把铁锹,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拿起工具,在地上挖了起来,直到坑挖好了之后,临璇希才示意制止了我。
    他径直朝着坑走了过去,安安稳稳躺在了里头,双手交叠在胸前,缓缓闭上了眼睛。
    “临璇希!临璇希?”我试探呼唤着,可是他却再次没有了反应,如同此刻的出现,只是为了求的真正的入土为安一般。
    我将那土一点一点儿覆盖在了临璇希的身上,将那土坑填平,又踩实了,尽量看起来与正常的地面儿无异,如此临璇希也便能够安安稳稳躺在这里面,再也不用难安了。
    刚刚安顿好一切,天上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瞬间我身上湿了小半儿。
    此处是公园的深处,出去还有好大一块儿路,且中途也难以找寻到躲避的地点,我只能够在附近先找个地方将就将就。
    我原地打着转儿,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公园的最角落,那是一座小房子,玻璃什么的都碎了,瓦也破了,门口只留了半扇门遮挡着。
    眼瞅着这雨越下越大,除了这小屋子,也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供我躲避了,我快速迈开步子,朝着那边儿走了过去。
    站在门口的那一刹那,我后悔了,如若知道这里头会是这么个玩意儿,我就是在外面淋死,我也不会往这边儿靠近一步。
    屋子的中间,放置了一骨灰盒子,上头贴着一信封。
    我犹豫过后,走了过去,将那信封捡了起来,上头写着的,仍旧是“王嘉宁”三个字儿。
    我急忙将自己的背包打开,被王父撕碎的信封碎片,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了它曾经沾染着的灰尘。
    而手机上面的倒计时还在继续着,一切仍旧没有结束。
    沉思许久,我还是要回去再找一次王嘉宁,直觉告诉我,此事儿并没有那么简单。
    雨还在继续下着,我在这小屋子里头,与那骨灰盒一起做伴儿,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它,对其进行着一番观察。
    它的上面没有贴照片,也没有刻着谁的姓名,我甚至是大着胆子轻轻晃了几下,骨灰盒似乎也没有什么重量,仿佛是空的一般。
    犹豫过后,我将其打了开来。
    坛子底部,放了一块儿肉,与人类的掌心一般无二,边缘的血色已经干涸了,这肉割下来也已经有一小段时间了,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隐隐散着些许臭味儿。
    我的脑子仿佛被轰炸了一番,先前与徐尧争执打斗的场面,尽数浮现在了我的脑海当中,而我亲自从她掌心割下的那块肉,此时此刻正安安静静放置在我面前。
    徐尧带着她的胳膊失踪了,今日夜里我所碰见的一切又都是与之有所关联的。
    我的内心近乎崩溃,将那坛子放回了原处,盖的严严实实,将那封专属于王嘉宁的完好的信收好,我冒雨逃离了这里。
    我的目的地仍旧是医院,既然撕毁的信再次回来了,或许也是在催促我赶紧送出去,也不一定,我再去瞧瞧情况,将这些事儿赶紧了结了。
    重症监护室外头的长椅之上,钟红袖一人依靠在那里,头抵着墙壁,眼睛紧紧闭着,似是在休息一般,而王嘉宁的身影却未曾出现在此处。
    我在附近转了一圈儿,就连厕所都已经找过了,可是却没有王嘉宁的身影,太过匆忙劳累,我身子也跟着虚了,也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面,稍作着休息,也静静等待着王嘉宁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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