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平是真的被我给笑懵了,半天也没反应上来,我问了好几遍,他才回答我说:“你让我说具体的年月日,我真说不上来了,我当时已经被那个女鬼折磨的奄奄一息了,人不人鬼不鬼的窝在地下室里,连什么时候天亮,什么时候天黑都不知道,更不清楚是到哪个年代了,甚至有时候都觉得可能已经过了几万年,我肉身已经变成尘埃了,只剩那一缕意识,还在承受无穷无尽的苦难。
    你如果不亲自试一下,绝对没有办法体会那种感觉,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黑暗,潮湿,阴冷,腐烂发霉的食物,还有自己的排泄物,每一样都足够让人崩溃,我那一阵的精神是极度恍惚的,我甚至都怀疑以前在光明的世界里的生活,是不是就是一场梦。那段时间里,我每天面对的只有那个女鬼,其它的不要说人,就算是一只蟑螂,一只老鼠,我都没有见过。
    所以最开始,我师傅出现的时候,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也就没有太在意,你让我说第一次出现的时候的具体情况,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你描述,那段记忆非常的混乱,在我慢慢恢复清醒的时候,已经习惯了师傅每隔一段时间出现一次了。”
    我傻逼呵呵的问了一句:“那你怎么到那个地下室里去的?你本来就已经被鬼给缠上了,肯定不可能自己到地下室去吧,那种地方常年照不到阳光,阴气重,就算没有鬼,时间长了也得待出毛病来。”
    韩平苦笑道:“我当然不是自己想要到地下室去的,但我不是对付不了那个女鬼吗?之前你也看到了,那个女鬼可以上我的身的,在白天她都能直接控制我的身体,让我掐自己的脖子,晚上她上了我的身,直接让我走到一个地下室里,然后把自己关起来,这一点难度都没有。”
    我说:“那个地下室以前是干什么的?她一个从外地跟着你来的女鬼,不可能对这边村镇的地下室有产权吧,地下室原本就味道散不出去,你被囚在那里那么久,难道地下室的主人没有发现里面都臭了?”
    韩平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是被关在里面的,我并不知道那个地下室具体在哪里,也不知道主人是谁。”
    既然他这么说了,我也就没有再问。我对韩平的情绪表示理解,虽然我没有去过他说的那种地方,但是只看韩平的眼神就能知道,那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能生活的环境,好人都能给活活逼出神经病来,就算他已经逃出来了,只要一提到那段经历,还是能让他的眼神里满是恐惧,这应该就是心里阴影吧。
    或许那段经历他并不是真的记不清了,只是那段经历牵扯太强烈的痛苦,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在那段时间还算不算人,所以他下意识的逃避,不想去回忆,我也不敢勉强,要不万一他一会儿情绪失控了,在这荒山野岭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弄。
    我说:“行了,我知道你被那个女鬼祸害的很惨了,那你后来是怎么逃出来的,是你那个师傅把你弄出来的吗?”
    韩平呼了口气,努力把自己的情绪拉回来,接着道:“应该说是大黑猫吧,是大黑猫带着我从地下室出来的,我师傅这个人很怪,虽然肯帮我,也教我道法,但是就是不教我克制那个女鬼的方法,虽然他教我的东西,都非常的有用,有些可以说非常的厉害,但是在对付那个女鬼的时候,却都派不上任何用场。
    如果不是那个女鬼很怕我师傅,我甚至都怀疑我师傅跟赵师傅就是同一个人。
    但奇怪的是,虽然那个女鬼在我师傅面前简直是弱到不堪一击,但是我师傅却一直不肯灭了她,就算是有时候撞上了,也只是嫌弃的摆摆手,让那个女鬼赶紧滚蛋而已。
    时间长了,女鬼也就慢慢的摸清规律了,一般都是赶在我师傅来之前,就躲得远远的,我师傅一走,她就又立马回来折磨我。我求了我师傅很久,让他把我从地下室弄出去,他始终都不肯。
    后来有一次,大黑猫单独来了,咬伤了那个女鬼,才把我带出了地下室。不过也只是把我从地下室弄出去了而已,女鬼的纠缠,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我刚离开地下室那几天,过的比在地下室的时候还纠结,那个女鬼好像是一直就在我附近,所以我除非不睡觉,否则只要一睡着,那个女鬼立马就会又到我的梦里来折腾我,不到我师傅来了,她绝对不会离开。但我如果不睡觉的话,又没有办法见到我师傅,日子并没有比之前好多少。
    我也不知道,大黑猫放我出来,到底是我师傅默许的,还是大黑猫自做主张的,这种事情,我自然也不敢问,否则师傅一怒之下,很可能就会把我重新扔回到地下室里去。”
    我说:“这事情很简单啊,有这个女鬼威胁你,你才需要你师傅,我看他很可能根本不是在帮你,只是在利用你而已,说不定这个女鬼跟你师傅,原本就是一伙的呢,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韩平立马就把脸拉下来了,道:“不许胡说,我师傅神通广大,万事万物都逃不过他的法眼,根本用不着利用我这种小人物,他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随随便便说这种话,太不负责任了。再让我听到你对我师傅出言不敬,当心我对你不客气。”
    我被韩平骂的一愣,这个小子难道跟鬼十三正相反,是个尊师重教的,但赵师傅也算教过他一场,他怎么对赵师傅那么个态度?
    不过再一想,也就明白了,他现在之所以说这些话,之所以如此维护他师傅的名声,应该和那天尸斑女在纸扎店里,突然变得对城隍爷恭敬有加一样。
    他现在维护他师傅的名声,并不是因为他师傅真的有多好,也不是他有多尊重他师傅,而是因为他师傅神通广大,想想他那个师傅跟能知过去未来的圆光鬼女有关系,那肯定是曾经在他的面前显过神通的,韩平的一言一行,都逃不过他师傅的监控,他遇险了,师傅可以见死不救,但是他却不能吐槽,韩平对师傅也根本不是敬,而是怕。
    想明白这一点,我也就没有计较他刚才的态度,而是问他:“再然后,你就进山了吗?”
    韩平说:“没错,时间不长,我就进山了,你不是奇怪我为什么那么听话,一个人就老老实实就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了吗?因为女鬼自从被大黑猫咬伤后,就十分的忌惮大黑猫,而到山里去之后,我可以一直跟大黑猫在一起,这样就算过着像个野人一样的生活,至少可以不被那个女鬼纠缠。
    我甚至希望在这个山里待的越久越好,最好久到那个女鬼放弃了,或者被鬼差抓到地府去了。
    不过大黑猫现在被你的法力震伤,自己跑了,大黑猫一跑,我失去保护,女鬼自然就又出来折腾我了。既然你把我上一个保护伞给赶跑了,那我就只有赖着你了,你跟那个大黑猫的效果差不多,都是曾经伤过她一次的,她做事很谨慎,有你在,她在旁边干转悠,不敢下手的。”
    就这样,俩人一直叨叨到天亮,我们俩胡乱对付点早饭,打着瞌睡收拾装备,一步一步在山上慢慢的走着,实在是走不快了,又累又困,腿疼脚丫子疼。这一路上我们也没有再聊天,虽然我还有些事情不清楚,想要再套一套韩平的话,但是真的是已经懒得开口说话了,就这样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终于,看见了模糊的山路。
    勉强算是山路吧,因为走的人少,所以大部分已经都被杂草覆盖了,如果不是韩平带着我的话,就算是有这隐约的山路,我也照样能把自己给走丢了。
    想想这一路来的曲曲折折,又想想韩平说的他进山时的状态,他被女鬼折磨的一宿好觉都睡不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应该很差才对,怎么会只跟着大黑猫走了一趟,就把这路记得这么清楚了,而且他还在山上待了那么长时间,就一点也没有忘记?
    山里的路,有着无数种不同的走法,但是他在走每一步的时候,都没有任何的犹豫,这条路,他就像是每天都要走一遍那么的熟悉。
    难道他真的在认路方面,是天才?
    人心难测,虽然一路以来,我们俩也算是共患难了,但感觉他还是有很多事情在瞒着我,而且他说出来的那些,也不一定就都是可信的。
    给我的感觉,这个人的心机,比鬼十三还要深,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可跟鬼十三合作,也不想跟韩平打交道。
    但不管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我们身边人类活动的痕迹,还是慢慢多起来了,山路也变得越来越平坦了,就连地上的羊粪蛋蛋,都变得多了起来,再走一程,应该就能看到放羊的大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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