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红熹在小哥儿摊前纳闷楸叶剪什么形状,陆平歌提起江淳,笑说他前些时日和朱家的养爷故意纵火,如今要坐穿牢底。
    陆平歌猜出了事情的大概,但没有明说,乔红熹心里感动,脸上的笑容明媚不少,道:“也是,那江家少爷总做坏事,是该坐穿牢底。”
    陆平歌仍笑道:“这个叫现世报,他在爷的牢里坐,爷不会让他好过。”
    忽然一阵风吹过,头顶一湿,手上提着的花灯灭了,挂在头顶的灯笼烛火也灭了,眼前陷入一片昏暗。
    “他娘的,这大好的日子下他爹的雨。”雨下得急促,陆平歌在一旁且叫爹骂娘,且敞开直身给乔红熹遮雨。
    乔红熹躲进陆平歌胳肢窝下,直身敞开后很宽敞,容下二人绰绰有余。好在陆平歌真乃君子也,裤子和里衣该穿的都穿了,这种状况下挨在一块儿并不觉尴尬。
    直身是亮缎做的,亮缎不容易湿水,陆平歌挈着乔红熹到一处滴水檐避雨,再骂:“他娘的,下雨前也不打个雷,话本说雷神是个懒人,他娘的真没说错,这雷神要被爷抓到,爷我就……”
    就抓他去坐牢。
    “别……你别说话。”陆平歌话犹未毕,乔红熹看到了从眼前跑过去的伏双,她当即捂住陆平歌口吐粗鄙之言的嘴。
    伏双追小鹤子,追着追着突然头顶就来雨了,气得抓狂。在追小鹤子还是寻苍迟两者间犹豫着,最后还是去追小鹤子。
    他眼神不好,小鹤子和卫赐在滴水檐下避雨,他陵雨直冲,冲到了另一条街上去。
    箱笼自带遮日避雨的棚子,小鹤子安然无恙,而卫赐的肩头全湿了。他们随意寻了一处滴水檐避雨,离乔红熹避雨的滴水檐,只有几步之遥。
    卫赐靠乔红熹挪去,小鹤子愁眉苦脸看着溅足的雨水,道:“放牛的,织布的,遇上行雨的,没辙。”
    滴水檐下避雨的人很多,他们脸上半是喜悦半是担忧,喜是终于在焦月里迎来了第二场雨,忧是因乞巧节下雨,不是什么好兆头。
    当然,也有人在雨下欢然起舞的。
    卫赐废了好大的劲儿才穿过人群挪到乔红熹身旁。
    劈面相见,卫赐把喜悦藏心底,小鸽子表露于外:“乔乔,我今晚可以住你家吗?”
    乔红熹面露难色,“嗯”了好几声,愣是没嗯出一句完整的话。
    陆平歌认出了卫赐,看到箱笼里的小女娃,他错愕不已,拍着卫赐的肩头问:“卫赐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啊?”
    卫赐口吃分辩:“不是的,她只是……”
    卫赐的话没说下去,小鹤子自己出声分辩道:“小鹤子不是刺猬哥哥的孩子,小鹤子只是苍迟哥哥的一只拖狗皮,可怜兮兮的呢。”
    陆平歌当小鹤子在打趣,柔声道:“小姑娘你今年龄几许啊?”
    小鹤子扳指头,但指头不够扳,在心里算了好久,逗逗落落地回道:“今年鱼龄……嗯……鱼龄六十六岁吧。”
    鱼龄六十六,相当于凡人六岁。陆平歌耳朵不太好,又没听出话里的不对劲,头稍稍一歪,道:“六岁啊,六岁好啊。”
    明明说的是六十六岁,乔红熹觉得陆平歌的耳朵是被耳斡掏坏的,于是好心劝道:“陆师爷,你往后少掏耳朵吧,你那副挂在腰间的金叁事别挂了,或者你把耳斡取下来也成。”
    陆平歌的思绪被扯走了,他道:“取下耳斡就变成金二事了,二来二去,不好听。”
    雨下个不停,愈下愈大,溜骨髓的郎君凑在姑娘身旁故意挨肩擦背。
    陆平歌护住乔红熹不受郎君撮空。小鹤子脸颊粉团团的,有人瞅着,不由得拿手去戳,尖尖的指甲一下子陷进小鹤子的肉里。
    小鹤子捂着脸颊假哭:“杀鱼啦!杀鱼啦!”
    那人没来得及收回指头,指头就折成两断了,疼得眼泪直出,是一个穿着大红衬的男子折断的。
    大红衬男子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莫伤小姑娘。”
    那人唯唯诺诺,捂着折断的手指跑进雨中。
    小鹤子一开始是假哭,看到大红衬男子,好似看见阴间两位无常哥哥,眼泪顿时如注,放声大哭。
    天上的雨忽就停了,滴水檐下的人趁天好的时候匆匆回家。小鹤子的哭声响亮彻天,她在箱笼里不安分地扭来扭去,哭道:“小鹤子要回家,要回家!”
    大红衬男子相貌堂堂,生了一双微挑的眼,鼻如锥,唇边棱角分明如刀削。乔红熹觉得他面染,声音也熟悉,回想许久才想起来这男子是当日在花台,光明正大解虔婆衣裳的人。
    男子向她递来一张红青汗巾,道:“这是姑娘方才落下的。”
    乔红熹摸摸腰间,腰间果真空空如也,正要伸手去拿,小鹤子泪光满面的跳下箱笼,小小的身躯插进她和男子之间,激动道:“乔乔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陆平歌不着痕迹溜一眼那男子,轻轻把小鹤子抱起放进箱笼里,道:“应该是累了,我娘说小孩子累了就会大哭大闹,正巧雨停了,卫赐,你快些带她回家歇息吧。”
    那男子被众人忽视了,不怒反笑,收回手腕默默转身离开。
    卫赐担忧地往后看了看,对上乔红熹的眼时面色发红,道:“那我先送她回家,乔乔,我们明日浮……浮铺见,我摘了好多西番莲,不要、不要银子。”
    一口气和乔红熹说那么多话,卫赐捉身不住,背着小鹤子,左脚轻右脚重的离开。暧昧不明的言辞,陆平歌狐疑地看乔红熹,道:“小情郎?”
    乔红熹从容回道:“或许是吧。”
    “回答这般干脆,定然不是。”陆平歌舒一番颈,懒洋洋走出滴水檐,“走吧,爷送你回家。”
    陆平歌送人回家只送到巷口。乔红熹回到家中第一件事情就是烧水洗身,衣裳湿贴在身上不舒服,她脱下衫裙,只穿一件布做的抹胸和散管裤,乳上的尖儿微挺,一层布遮不住。
    水烧了两刻,乔红熹调和好水温,随便洗了洗赶走身上的寒意,穿好浴衣回床上。
    臂上膝上各有一团新鲜的鬼捏青,按一下有些酸,乔红熹挽起衣袖和裤管,找出一瓶退鬼捏青的药酒来擦。
    药酒的盖子还没拧开,横梁上垂下一条闪闪发光的龙。
    龙鳞比烛火光耀眼,照得室内如白昼。
    这是他第叁回使倒挂金钩的势子了,乔红熹与黯黯的龙眼对上,不禁打了一个寒噤,放下裤管和袖子,问:“你来干什么?”
    龙身在半空中如秋千一样晃来晃去,晃出了一副银托子。银托子“乓啷“一声掉在地上,焦脆的声音盈耳。
    苍迟觑定地上的银托子,道:“干你。”
    【今日来不及写肉了,银托子的肉不想匆匆写,让我好好琢磨一下吧】
    【银托子的形状类似把一根水管劈成两半的形状,有分尺寸的,是金瓶梅里西门庆最喜欢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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