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秋心里不爽,明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该怎么拍继续怎么拍。
    那边的奕铭一动不动地望着这边,脸色发沉,嘴角拉出一条极不愉快的线。庄晓观察了一会,道:“奕铭,今天念秋跟我说工作室的事,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奕铭转过头来,不清楚他为什么这么说,眉头轻皱,道:“没有。他怎么说?”
    “我看他挺苦恼的,”庄晓道,“觉得自己耽误了你,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怕你多想。化妆的时候跟我叨了十几分钟,我还没见过他这么能叨呢。”
    说着,他又看看那边的顾念秋,笑着补充一句:“可别说我告诉你的啊。”
    奕铭愣了几秒。
    庄晓又道:“他真的挺在乎你的,我第一次见他这么谈得这么认真。以前他虽然交过几个对象,但连我都觉得他太冷静了,吵架也好,热恋也好,从来不像现在这样情绪丰富,你是第一个。”
    奕铭望着被陆维揽在怀里的顾念秋,胸腔里像是烧起了一团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难受。
    庄晓的意思他明白,话是出自好意,说得也真诚,但奕铭觉得很难受。
    秋哥宁可去找庄晓吐心事,也不肯跟他聊聊他对工作室真正的想法,哪怕他在车上好几次把话题抛出来,他每回都避而不谈。
    就因为怕他多心,所以一味的哄小孩一样哄着他。
    庄晓打量着他的侧脸,心知不好,不知道自己哪句说错了,开始感到后悔:“我这都是和稀泥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念秋在乎你是真的,人都会关心则乱。”
    奕铭冲他点点头,笑了一下:“我知道,谢谢。”
    庄晓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就差最后两张海报,那边拍得很快,十几分钟就拍完了。顾念秋又热出了一身汗,拿起衣服,远远地跟奕铭说了一句:“等我下,我去休息间洗个澡就出来。”
    奕铭道:“等下回去洗吧。”
    顾念秋摆摆,没听他的,大步进了隔壁的休息室里。奕铭又等了一会,顾念秋匆匆换了衣服出来,拉起他的,道:“走了。”
    奕铭攥紧他的掌,与他十指相扣,刚出门便撞到正在往回走的陆维。
    迎面相遇,陆维愣了愣。顾念秋先开口道:“哟,怎么还回来了?”
    “有东西忘记拿,”陆维看了看他身边的奕铭,往旁边走了几步,空出路来,“你们先。”
    奕铭沉沉地扫了他一眼,牵着顾念秋进了电梯。
    两人去附近的西餐厅里吃了午饭,顾念秋又陪奕铭做完访谈,回到家里已经快天黑了。
    一整天的气氛都有些微妙,明明该聊天的聊天,该笑的也笑,但顾念秋总觉得奕铭的情绪不对,又摸不准到底哪里让他这么在意。
    今天的晚饭没有找厨师做,是奕铭自己做的,给顾念秋做了一桌子的菜,最后好多没吃完。
    吃过饭顾念秋回了自己家一趟,把自己最常开的那辆车开到这边来,回来的时候快十二点,上楼看见奕铭坐在阳台的椅子里,拿书盖着脸,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这个季节的晚上很凉,他就穿了一件背心,长腿交叠,架在栏杆上。顾念秋拿了外套,安静地走到他身边,见那本书的封皮上写着《小团圆》。
    他轻轻脚地把外套盖在奕铭身上,椅子里的人很快惊醒了,把书拿下来,坐起身,直直地望向顾念秋,神色看起来有些恍惚:“……回来了?”
    顾念秋道:“困了怎么不去床上睡?”
    奕铭把书合起来,站起来,双环抱住顾念秋,低头亲吻他的脸颊。
    “等你回来,”奕铭在他耳边含糊道,“困死了,今天陪我睡吧?”
    顾念秋被他抱得心发软,知道他不高兴了一整天,忍不住揉了两把他的后脑勺,道:“好,今晚陪你睡。”
    奕铭先上了床,却没有睡,等顾念秋洗漱出来,他还坐在床头翻那本书,连翻好几页。
    顾念秋掀开被子进来,拿过他的书:“怎么看起张爱玲的书了?太伤感。”
    “随便拿的,”奕铭道,“想不起来之前看到哪一页了,打完瞌睡起来跟失忆了一样。”
    顾念秋把书放到床头,躺进被子里,关掉台灯,道:“想不起来就睡吧。”
    奕铭也跟着躺在他身边,翻了个身,伸把顾念秋搂进怀里,低头去闻他身上让人安心的雪松味道。
    没有了刺鼻的苦可可,秋哥身上是甜的。
    奕铭的情绪已经在漫长的静坐沉淀了下来,他亲了一下爱人的耳垂,低声道:“我的经纪人下午联系了华虹,过两天去跟付总谈签约的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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