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哥,刘大爷怎么样了?”
    赵北珩哑着声音说“不知道,还在抢救,我给他儿子打了电话。”如果老人真有个三长两短……总的有个亲人帮忙操办。
    盛子把衣服递给赵北珩“要我们帮忙不啊?”
    “你们先回去吧,这里也没地方呆明天还是二良子帮我发货,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成,那我们先走了啊。”几个小伙子浩浩荡荡的又开三轮回了批发站。
    赵北珩的手不方便,白芷帮他拉着袖子把衣服穿好,自己把羽绒服也套了回去。医院虽然有暖气,可人来人往带的凉风还是有点冷。
    走廊不能吸烟,赵北珩心里装着事起身去旁边的楼道点了根烟,白芷也跟了过来。
    “小白,你说人活着这一辈子为啥呢?”赵北珩吐了一口烟,问了个连哲学家都回答不了的问题。
    “唔……我不知道,无非是吃喝拉撒生老病死。”
    “刘大爷这个人你看他平时说话挺冲,其实人很不错。”
    白芷点头“看出来了,每次去都要给我拿吃的。”
    赵北珩轻笑了一声“那是拿你当孩子呢,搁他眼里咱们都是孩子。”
    白芷眼睛有些模糊,眨着眼抬头看着赵北珩,发现他眼里有也泪光。
    “我刚干这批发站的时候贷了三十万的款,村里人都说我疯了,败家子。我爹妈又怕又愁的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半夜披着衣服坐在炕头抹眼泪。可是他们又劝不动我,我是家里的长子从小主意就正。”
    白芷不知道他说这些干什么,只是静静的听他娓娓道来。
    “刚干这行的时候心里也没底,不是怕赔钱而是怕干不好。钱是死的人是活的钱没了可以在赚。那时候选到刘大爷这块地想问他租,老头脾气又臭又倔死活不肯租给我。就在我都快放弃的时候他突然又改口了还是低价租给我的,当时我特别好奇心想这老东西怎么变卦了?”
    白芷忍不住笑了一声。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我总跑他家租房跟老头唠嗑唠习惯了,冷不丁不去老头还不适应了,说到底他一个人太孤单了。”
    白芷叹了口气想起自己的父母,这几年因为跟陈昊在一起几乎跟家里断了联系,他已经四年没跟他爸爸通过电话了。还记得他爸当初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你真给我丢人,滚出去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以后也别再回来!”当时两人都在气头上,白芷真就收拾了东西离开那个生活里二十多年的家,再也没踏足一步。
    “小白,如果这次老爷子没挺过去……”赵北珩说不下去了,仰着头喉结滑动喘了口粗气。
    “不会的,刘大爷人那么好,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白芷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拉着赵北珩的胳膊呜呜的又哭了起来。他这个人太感性,最见不得悲欢离合。想起每次去他家的时候老大爷颤颤巍巍的给他拿好吃的,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十一点多护士下了第二次病危通知,老人的情况很不乐观,脑梗动脉硬化,上次直接把半个身子栓住了,这次就算救回来也下不了床了。
    两人静静的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脸上带着绝望的悲伤。
    刘大爷的儿子是在第二天傍晚才回来的,花了几千花钱打车从北京回到白城。下了车几乎是跑着进了医院。
    刘大爷昨天夜里三点多才抢救回来,现在还躺在ICU里依然没脱离生命危险。
    刘树深一边哭一边跑,找到赵北珩后拉着他胳膊询问“我爸呢?我爸怎么样了?”
    赵北珩领他来到ICU门外,透过玻璃能看见老人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
    刘树深腿一软直接跪在了门外,抽搐了半天才哭出声“爹啊!!!”
    赵北珩伸手拉他,刘树深整个人都没了力气,几乎是半扶半抱的把人送到旁边的椅子上。
    白芷刚去补交了费用,上楼时看见那个痛哭流涕的男人瘫坐在椅子上。
    “珩哥,这是……”
    “刘大爷的儿子。”
    白芷侧目看着他,明知道他爹身体不好居然还把他一个人放在家。这次是赵北珩反应及时,如果没有他老人死了都没人知道。
    刘树深哭够了拉着赵北珩的手道谢“我痴长你几岁叫你赵老弟吧,这次真的太谢谢你!我父亲时常提起你,说你经常给他帮忙干活。”
    赵北珩抽出手“互相照应,刘大爷也帮过我。”
    “但是我还是要好好谢你,我作为儿子没有尽到儿子的义务,你一个邻居做的都比我多我深感忏悔。”刘树深低着头叹了口气,年前他就跟老爷子商量过搬到北京跟他一起生活。可老人不愿意离开家,放心不下房子,放心不下养的鸡鸭,更放心不下已经去世的老伴……他父亲时常念叨,自己留在家老伴要是想家了还能回来看看,自己走了老太太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思及此处不免又是悲从中来,双手掩面哭泣。
    “如果没有你们……我恐怕连父亲最后……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赵北珩拍拍他后背“别这么说,大夫说大爷现在情况还好,没准过几天就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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