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地下垫着一张三指宽的小纸片,许暮洲将其拿起来看了看,发现上头只写了三个字。
    ——谢谢您。
    字迹清秀娟丽,跟英语磁带上的标签出自一人之手——是孙茜写的。
    在许暮洲拿到纸片的一瞬间,他脖子上的项坠忽然毫无预兆地发烫起来,许暮洲低头将项坠从衣服中勾出来,才发现上头那朵纯黑色的绣球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露出了顶端一条细小的白边。
    虽然上头莫名的黑色液体还在流动,但起码已经能勉强看出一点褪色的端倪。
    许暮洲忽然想起,之前在永无乡时,严岑曾经说过,这朵花相当于任务进度条,等这朵花完全变白时,就昭示着任务完成。
    ——这是进度开始了吗?许暮洲看着手中的手电筒,迟疑地想。
    许暮洲琢磨了一会儿,将其揣在了怀里,还不等他接着去翻剩下的几个抽屉,茶水间的门忽然被人从外头急促的敲响了。
    “快开门!”中年男人声嘶力竭地喊:“快啊!”
    许暮洲神色一紧,暂且先将手中的东西放了下去,转身先是关了房间里的灯,才谨慎拉开了身后的房门。中年男人带着林向跌跌撞撞地从门外扑进来,许暮洲几乎擦着中年男人的背关紧了房门,将孙茜死死地堵在了门外。
    平面图上的安全屋确实不是白白标注的,孙茜硬是没有破门而入,在门口转了两圈,竟然真的离开了。
    中年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浑身的西服彻底成了碎布片,到处都是划出的口子。林向软软地倒在他怀里,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
    “进来了就老实一点。”许暮洲目光沉沉地盯着中年男人:“安全屋不能开门,听懂了吗。”
    第24章实习(十四)
    中年男人吓得不轻,忙一叠声地答应了。许暮洲还惦记着那朵绣球花表明的任务进度,拉开灯后转过身去接着翻找剩下的抽屉。
    严岑靠坐在门边的那张木桌上做短暂的休整,跟许暮洲不一样,严岑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想掩盖自己的特殊,他微微侧头看向许暮洲的动作,对屋内各个角度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
    托严岑这个煞神的福,屋内的玩家虽然心思各异,但一时间也没人敢贸然对许暮洲发难。
    许暮洲将剩下的几个抽屉尽数打开,除了在最后一个抽屉中找到了一张废弃的排班表之外,再没找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排班表上写的是值周手册,许暮洲大略看了两眼,发现在这张表格中,每一班值周安排中都以两个教师为一组。分组似乎是穿**行的,大多数分组中的人名并不重复,一般都是打乱且不规律的。但只有孙茜不同,她在这张表上有五六次都是与一个叫“王志刚”的人排在一起。
    这看起来是一条特殊线索,但许暮洲拿着手里的东西等了一会儿,也没觉得绣球花有再次发烫的趋势。
    “严哥。”许暮洲没办法,只能将这张排班表暂且收起来,掂着那只巨沉的手电筒转头看向严岑:“你看呢。”
    严岑默不作声地接过来上下看了一圈,然后伸手拧开了手电筒的后盖。他眯着眼睛往里瞅了一眼,从里面手电筒的后壳中抽出了个什么东西,递到了许暮洲手中。
    ——是一张叠起来的薄纸。
    许暮洲:“……”
    “欧皇。”许暮洲服气地说:“你怎么知道后盖里有东西?”
    严岑将手电筒掉了个个,一边示意许暮洲往里看,一边说:“这种老式手电筒的构造规划有瑕疵,里头的电池架与筒壁之间有许多缝隙。经常会被用来放纸币或是纸条之类的东西,我只是试着看看。”
    安全屋令许暮洲紧绷的神经短暂地放松下来,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拆着手中的纸,一边随口八卦道:“严哥,你今年多大?”
    “三十二。”严岑没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脾气很好地问道:“怎么?”
    “没怎么。”许暮洲笑道:“看你对这个年代很熟悉,还以为你只是长得年轻。”
    严岑:“……”
    大着胆子的小狐狸占了一句口头便宜后心情颇好,他细致地将手中一碰就掉渣的的纸重新展开,铺在了桌面上。
    可惜这张字条不知道已经塞在这里多久,已经僵硬发脆了,饶是许暮洲小心再小心,也免不了出现纸张碎裂的情况。
    这是一张用钢笔写好的便条,也是孙茜的字迹,抬头是写给一位叫做“刘校长”的人的。
    “谢谢您,我依然要这样说。古人曾说,授人玫瑰手有余香,或许您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从没有见过那样恐怖的暴雨夜,但就在我无助恐惧的时候,是您出现帮助了我。对您而言这件事微不足道,但对我来说,这只再普通不过的手电筒几乎为我带来了全新的光明。所以,我依然要郑重的向您道谢。”
    落款是四年二班班主任,孙茜。
    “看起来像是一封感谢信。”许暮洲说:“不知道为什么没送出去,而是要藏在手电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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