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谢衍摇摇头,“如果他是医生,我们家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犹抱琵琶半遮面,话说一半又没了。
    瞿铮远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上来了。
    看谢衍的样子,他爸爸的身份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身份一定不简单,要么是有权有势且有家室的成功人士,他是豪门私生子,要么就是什么作奸犯科的恶人。
    电视里大多都这么安排。
    瞿铮远不想揭对方伤疤,挺有灵性地问:“那你跟你爸关系好吗?”
    谢衍说:“其实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甚至都记不清他的脸了,但我知道,我想要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那大概率就是成功商人。瞿铮远心想。
    “看会了吗?”谢衍忽然转移话题,“就这么切,很简单的,我去削土豆,然后你来切。”
    瞿铮远应了一声,接过菜刀,目光仍落在谢衍身上,他手上拿着个硕大的土豆,弯腰弓背,手速飞快,坑洼的地方抠得干干净净。
    光看背影,单薄清瘦,纯良无害,可谁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谢衍将土豆放水里冲洗一下,递给瞿铮远:“这个先对半切开,然后再切片,切得稍微薄一点啊,不然不容易熟。”
    瞿铮远单手按住土豆,刚开始不知如何下刀,后来在谢衍的指导下,找准角度,越切越利索。
    “还挺简单的嘛。”他说。
    谢衍:“本来就不难,智障才不会。”
    “……”
    瞿铮远光顾着看他,一刀下去,立马乐极生悲,指尖传来刺痛,他“嘶”了一声,抬手一看,果然是切到手指了。
    “我靠……”他试着挤了一下指腹,鲜艳的颜色很快就顺着切口溢出来,目测口子还挺深。
    “怎么了?”谢衍正站在垃圾桶边削莴苣,闻声转头,目光触及那抹红色的刹那,整个人如遭雷劈般地顿住。
    他的心脏不受控地剧烈扩/张跳动,胸腔胀满,喘息困难。
    那种他讨厌的、熟悉的却又无法抗拒的感觉犹如排山倒海般侵袭大脑,手指不听使唤地发抖,不光如此,身躯和双腿都无力地瘫软下去。
    如果一定要形容,那感觉很接近早起时低血糖头晕的症状,却又比那恐怖一百倍。
    谢衍的视线立刻从那抹猩红上移开,可脑海中依旧闪现出记忆深处最触目惊心的画面。
    光洁的墙壁,瓷砖上满是鲜红的掌印,被拖行过的痕迹,尸体就躺在血泊里,还有一双死不瞑目的双眼,死死地瞪着他。
    浓重的血腥味钻入口鼻,他大口喘息,却像是按在装满冷水的水缸里,根本无法呼吸。
    伤口很深,瞿铮远连抽了好几张纸巾都没能止血,染红的纸巾随手一扔,他右手握紧伤口,扭头道:“帮我去房间找下药箱,应该在电视柜底下。”
    谢衍没有,也根本无法应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转,耳朵嗡鸣,身体的异样立刻触发到脑内的警铃,他知道自己要撑不住了,肌肉抖得厉害,恐惧的感觉肆意蔓延。
    在极短的时间里,后背、脖颈、甚至是额角已经渗出层层冷汗。
    握在手里的东西先后落地,他试着张嘴发出声音,可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瞿铮远转头看着他时就觉得他脸色有点不太对劲,煞白,嘴唇也毫无血色,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谢衍就跟只软脚虾似的往后一倒,“嘭”地一声,后脑勺撞到了门框,顺着玻璃门一点点滑下去。
    他吓了一跳,地冲过去,一把兜住谢衍的侧腰,伤口还在往外汨汨冒血,这会他也顾不上了,托住谢衍的脑袋将他枕在自己的膝盖上。
    随即,他惊悚地发现在这个低温的空间里,谢衍的后背短袖和发迹全都已经湿透了,脸色惨白,四肢瘫软却笨重,一点活人的感觉都没有。
    他被吓得心脏急跳:“我靠,你别吓我啊。”
    瞿铮远长这么大都连中暑的人都没见过,顿时跟着冒出一身冷汗,急得大喊,可谢衍像是昏死过去一样,一点反应也不给。
    瞿铮远的脑海里立刻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不会就这么猝死了吧?
    他知道心衰的抢救时间很短,可是要怎么抢救来着?
    人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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