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盘转动起来,赵温文往B2出口处开,刚开到开阔区域左侧面闪现一道远光灯的照射,他下意识地踩刹车,那道光配合着刹车片的尖叫,杀到他车门外几米。
    赵温文第一个反应是,今天我要死了。撞击带来的巨大惯性把他甩向玻璃,系在身上的安全带又来一次回弹,将他拉了回来。接着是气囊爆破,左侧和前方两个同时弹出将他压在了椅背上。
    脑袋里什么都转不过来,眼珠倒是疼得像打着转。安全气囊从膨胀到瘪掉,赵温文吐出了一颗牙。
    被气囊弹掉的牙。他看着大腿和手,确信刚刚有几秒钟的半昏迷。光线开始刺激视觉,他才把发生过什么回忆起来。自己被一辆车撞了,刚好撞在驾驶员的门这一边。
    得赶紧下车,这是赵温文清醒后的第一个念头。他扳动开关结果门岿然不用,像固定在车架子里。他把碍事的气囊拽下去,看清了凹陷的车门。
    被撞变形,门开不开了。这时,赵温文的身体被强烈的求生欲唤醒,晕乎乎地开了车窗。视野里有一辆黑色凯宴在倒车,前车盖已经撞掀了。
    “救命。”他把手搭在车窗外,“保安呢!来人!”
    凯宴车门开了,下来一个人,手里还拎着什么。赵温文把视线定格,看不清人的轮廓,雾蒙蒙一团。那人在他车旁停下,汽油味猛烈。
    赵温文找不回延迟的语言能力,随着听力的恢复,有液体在泼洒。
    乔佚绕着这辆车转一圈,一步一洒。“晕了?我提醒你了,开车注意安全。”
    车里的人根本说不了话,只有踹车门的声音。乔佚把那只搭出来的手扔回去,弯了一点腰。“被KO大概就是你现在的感觉,仔细体会一下。”
    “你?”赵温文终于看清那张脸。
    “我怎么了?”乔佚朝他笑笑,“我问你,你怕烫么?”
    这是要放火?赵温文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敢。”
    “是么?”乔佚径直退出危险范围。一个打火机神出鬼没地跑到他手里,火机盖掀翻又合上,响声清脆。
    火苗在皮手套里像听话的工具,拖延着,燃烧着。乔佚玩儿起打火机,把它抛起半米又接住,火星在危险液体附近乱撞。
    “你见过爆炸么?”他又问,“我从小在俄国长大,见过运汽油的车爆炸,轰一声,车就飞了。烟像蘑菇云那样,是黑的。地面留下一个大坑。”
    赵温文狠狠地砸门,踹门,用脚踢挡风玻璃。“乔佚!你不敢!”
    “听说你还想吓唬我儿子?”乔佚甩着火星问。
    “救命,来人!来人啊!”赵温文用膝盖撞车门,卡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颗火苗晃动,“有话好商量,来人啊!保安!”
    打火机油灌满了,整个火机裹着一层火在乔佚左右手中乱飞。“别叫,爆炸就一瞬间,没什么痛苦。”
    “你要多少钱,我给你。”赵温文不放弃生的希望,远光灯刺眼,像笼斗场上12盏大灯。撞击后的晕眩干扰了五感,时断时续感觉不到四肢。
    汽油味刺得他疯狂流眼泪。但人的本能促使他始终往外爬。即便见过地下拳场那么多龙争虎斗,出血受伤,也没想到今天会风水轮流转到自己头上。
    有人想要自己的命!赵温文开始拍打车框架,每一次都要把手腕骨折断了,像体力耗尽被扔进了八角笼里,逃不出生天。
    沈欲带着兄弟们冲到B2,他查过监控,知道小乔乘电梯到了地下车库,却没料到眼前一幕重演。又是汽油,又是打火,又是那个男孩。只不过男孩变成了男人。
    “乔佚!”顾不上别的,沈欲先冲上去,“你冷静,别动。”
    阿洛撤离人群跑去找保安,半路撞见保安往事发地点跑。他一边跑一边后怕,这要是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伊戈又要点火了,战斗民族不能激。
    骨头第一时间用血肉之躯挡住变形的车门。他后悔了,这场狗咬狗的争斗是自己点起来的,但乔老板再狠,在他有限的想象里也只是烫赵温文几个烟窟窿。
    乔老板还说他做不到,呸,他是做不到,他直接玩儿更厉害的,把赵温文当烟给烧了。这件事超出了骨头的接受范围。
    乔佚拿着打火机,原地不动。“你别过来,烧着你。”
    “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沈欲动手示意别人退后,他自己往前走,如同5年前靠近那个点火的男孩,“我让他们走了,先把打火机给我。”
    “不给。”乔佚盯着脚边的汽油,“我以前为了你当好人,现在我后悔了。”
    “你把打火机给我,好不好?”沈欲心急如焚,“给我。”
    乔佚把火机盖一顶。“我要是不给呢。”
    沈欲向他伸左手,很确信又很忐忑。“我动作比你快,你抢不过我。把打火机给我。”
    “为什么?”乔佚看着他,左手套的手背位置已经烧成灰色,“他烫你,你不还手,现在你跟我发脾气?”
    “我不是跟你发脾气。”沈欲跌跌撞撞地喊,“赵温文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这叫放火。他一条烂命死就死了,你怎么办!”
    乔佚的动作有点慢了。“你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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