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被熄灭了,还有些星点火苗覆在木堆上,夜色里腾起焦臭的浓烟。
    他们从科堂古出发已经三天了,获准离城后,由新领主带领,伪装成商队,前往利康进行战前侦查和伏隐任务。
    他们无不例外出身于安珂的亲卫队,最受安珂信任,在战场上是勇猛的战士,在亲卫里是强大的骑士,在莱苡殿内是忠诚的侍从。
    经历了艰苦残酷的训练和层层筛选,精于魔法和体术,和安珂一起长大,却从来没有看到他这幅模样。
    半夜回来后,他们的主人格外精神。
    或者说餍足自得。
    他们私下猜测他去了哪里,果然还是更习惯他傲气乖僻的样子。
    但目光转到他的下颚处,一道浅长的细痕和他的神情格格不入,即使已经开始愈合了,还是有一条明显的红痕,旁边还有些红肿。
    要说是狩猎野兽不过这里有什么野兽能让他受伤?
    他们不敢多看,也不敢问。
    简单整肃完后,天还未启明,他们继续赶路,临时停驻休憩本来就是不知缘由的特例。
    *
    维缇醒来后,天已经大亮了,她被奎恩揽着,靠在他精壮的胳膊上,两人的下身还连着。
    “安珂走了?”她吐吐舌,前面还好,后穴是真疼,还有硬物的堵塞感。
    奎恩给她换好衣服,他们收拾了一下,在午后时分到了主峰格剋山。
    位于落契山岭的‘龙脊’。
    “小姐现在知道戈丁想让你来干什么了吗?”她不让他抱她,奎恩只能牵着她的手。
    “他或许只是想来让我看看”维缇举目四望,高处山风尖锐,像是恶鬼的呜咽,她把碎发别到耳后。
    “来看看这里。”
    这里任何一处都存在残暴的捕杀,弱小的群体被侵蚀、毒害。
    难以想象布兰卡大陆还有这样的地方,在普希统治下,至少维缇到过的地方都足够繁华的,表面平静下的阴影和瘤疤像是被刻意遗忘了。
    从这里看下去,秃皱的山体纹路延伸到远方,交错纵横,连苜蓿都很难看到,猎人的住处依傍着为数不多的沼地。
    不远处的滑坡下是一个黑水潭,有一个什么生物躺在水潭边,一只手挂在黑水潭里,水纹的波动很大,慢慢地带动他的身体,似乎要把他卷进去。
    维缇顾不上和奎恩说一声,拉起衣摆就要迈腿借力滑下陡坡,可水潭似乎意识到她的行动,把他吸入得更快。
    一急之下差点滑下陡坡,身后奎恩一叹,她被他拉住,锋利的树枝直直插入那个生物身旁的土地里,固定住他身上的衣料。
    “小心点,我来就好。”这里危险的山体本来就不是让人走的。
    奎恩俯首打量坡下,还有这个雄性生物,也很危险。
    维缇走近后发现,果然,又是一个她辨认不出的物种。
    这次她甚至是精灵还是矮人都看不出来。
    黑水潭被施了魔法,显然是黑暗魔法。眼看拖动无果,潭里的水流也变得平缓了。
    他看起来没有受伤,只是暂时被黑魔法迷惑了。
    “我新配的魔法膏药。”维缇从奎恩口袋里拿出空间戒指,掏出一个星形盒子,“还没有用过,我也不知道成效怎么样。”
    奎恩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她靠近的时候,近在咫尺的白嫩的耳朵让他眼底一暗。他不在乎那个雄性的性命,只是在她要扶起他的时候,很干脆地搭了把手。
    膏药抹上他因为黑魔法感染而发黑的手指,他慢慢睁眼了。
    喉咙里发出微弱的细哼声,像是受不了强烈的光线,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及其纯净的灰色眸子,极美,简直让人心颤,像是不可瞻仰的山巅绝境。
    半精灵?好像有点像。
    他的手上像是被烧伤了,摸起来有一点硬硬整齐的触感。
    维缇还想抓起他的爪子细看,不期然看到奎恩越来越沉郁的脸色。
    她赶紧放下。
    苏醒的他只和维缇对视了一眼,他看着低头关切地望着他的女孩,浑身紧绷,几乎是连滚带爬,那架势好像她是什么想趁着他放松的时候突袭的猛兽。
    他的身体应该还受了其他的伤,却还是拼命挣扎着挪动,都快要掉进水潭里了。
    不过他的神情与其说是提防,倒不如说是受宠若惊。
    维缇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谨慎地试探,靠近他,果然把他吓得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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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好在她脚边放下膏药。
    “我们走吧。”奎恩怎么看他怎么不耐烦,刚刚看他对维缇戒备的样子更想把他踢到水潭里。
    维缇应了一声,走了很久还在频频回头。
    “你说,他是什么生物啊,他手上好像是鳞片啊,不过看他更像人类”
    “小姐对那个东西很感兴趣?”
    ‘那个东西’?
    维缇只能干巴巴地补上:“哈哈,这里奇异的物种丰富倒是真的。”顺带捏了捏他的手指,看着他紧绷的脸色渐渐舒缓下来。
    几个躲在灰青色灌木丛里的土元素精灵已经跟了他们很久了,维缇和奎恩都不在意,自从他们步入落契山岭,这里无处不是精灵和矮人。
    更何况这次还是几只很幼的小精灵。
    维缇倒想看看它们能憋到什么时候。
    “你救了他?”前面已经没有灌木丛了,小精灵们跌跌撞撞地跳到了路中间。
    它们很不赞同地奶声奶气:“他是个坏东西!”
    一只体型更大的精灵突然跳了出来,看起来是它们的母亲。
    母精灵被孩子们的大胆吓到了,她找了它们很久,这里生存环境恶劣,也只有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会和人类搭话。
    但她很快露出震惊的神色,在维缇还没反应过来时向她跪拜,嘴里吱嘎地吐出几个音节,指了指右边,然后两手揪着孩子的后颈肉,飞快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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