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都亚特兰蒂刚刚迎来晨曦,破晓的黎光照在中心王城破落的建筑上,曾被鲜血浸染的生灵和土地,还留有驱不散的亡灵和杀戮气息。
    建筑的北面,塔楼矗立。
    高塔最顶端的小沿窗被遮掩得严严实实,巴奈特在塔下停驻片刻,洒落身上的雪,收起转移卷轴,迈步进入塔中。
    亚特兰蒂还没有下雪,但阳光落在身上也毫无实感和温度。
    塔顶宽阔,但里面是一贯的寂静无声,他撩起厚重的帘帷,耀眼的光线霎时盈满整个空间。
    躺在高扶手椅上的男人被突然的白光刺得眯起眼,但很快适应,他显然是睡醒了后继续小憩,看到窗边的人影后,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来了?”
    他离开不过两天,本以为下次再见会是她攻城后,亚度尼斯显然对他去而复返很感兴趣,英俊的脸上颇有些玩味。
    “喂喂,你可比我先看到她,难道被她讨厌了?”他边说着,边闭眼捏捏鼻梁,这几天一直在雕刻东西,眼睛泛酸。
    “他没死。”
    亚度尼斯的手顿了一下:“谁?”
    桌上摆着一个精巧的木制品,隐约能看出是鸟的形状,只完成了一半。
    谁?不言而喻。
    难抑的沉默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显得心照不宣,他想到那个在计算外的人,亚度尼斯抬起利眸,缓缓咬出几个字,“奎恩?在她身边?”
    他们一直以为已经死去,不可能再重生的男人。
    亚度尼斯摩挲着手指上的红石法戒,微妙而危险的气氛里一时间只剩下细碎摩擦的声音,邪肆的眉眼低头时透出一股阴翳,“难怪找不到他。”
    “也难怪一直找不到她。”
    也有其他的原因,克白鲁还有自己的残党和地盘,要不是她发动了阿尔瓦,暴露出踪迹,他们还真要再耗费点时间。
    巴奈特站在窗前,沉吟片刻,“不过他似乎失去了以前的记忆。”
    眺望远方墙头的旱金莲,又补充一句,“但这也是你希望的。”
    巴奈特的面色有些不好,他一夜未眠,匆匆赶路和无数思虑让他眼底青黑暗沉。
    “他还是那副张狂的性子?”亚度尼斯问。
    巴奈特想起地下赌场里那些被卸掉手脚的精灵,他是怎么进来的,不用多说。
    似乎想到了什么,靠在椅背上的男人用大拇指轻轻抹去模具上的木屑,说出的话却和手上温柔的动作相悖。
    “这些都是小事,既然他挡了我的路,就再把他弄死一次。”
    还真是残忍啊,巴奈特一下一下地轻叩窗台,怎么样都没法吸取教训吗?
    “你和他一直不对付”巴奈特讥诮道,“还偏要装出一副友好的样子。”
    “那是因为她喜欢。”他起身,把大大小小的刻刀收起。
    巴奈特冷哼一声,不知道是酸还是讽:“早睡早起、务求工整这些好习惯还是改不掉啊,明明不适合你,你还真是听话。”
    “起码她看的一直是我。”亚度尼斯挑衅,他用手指轻轻拨弄模具,“就算你做了,她也不会注意到。”
    “那你怕什么?”巴奈特转身,逆光而立,他眼底暗沉一片,口气凌厉,“作为同盟条件,你不想让她知道之前的事情,如果她真的那么喜爱你,那你怕什么?”
    亚度尼斯的目光烧灼了火,那种冷意与杀意,放在平时,几乎能令与他对视的人战栗发抖。
    巴奈特平静地和他对视,话里毫无波澜,“就算我们是同盟,毁了约定也别怪我。”
    “你做了什么?”
    巴奈特抱臂微笑,悠悠地踱步:“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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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了一夜,果然只赌场里的那一次是不够的,到了旅店后又被折腾了好一晚。
    不过每每和奎恩在一起时,被消耗的体力能很快恢复。
    “刚刚戈丁传了消息来,我们回程的路上会经过的一处地方可能有点情况。”
    “什么地方?”她小心地撕掉手上葡萄的外皮,问,“直接经过吗?”
    “不,需要绕点路,是落契岭。倒不一定是魔纹的事情,戈丁没有明说。”
    落契岭是著名的山脉,口传里的‘龙骨之墓’就是它,因为山脉的走向像一只巨龙的尸骨,传说是最后一只龙死去的地方。
    “西边就是科堂古,只要沿着一条河道走下去就能直接到。”维缇感觉奎恩的眼神若有若无地飘在她身上,她翻了个白眼,把手上的葡萄塞到他嘴里。
    现在回想科堂古,好像是很久发生的事了。
    说到河的话,不会就是之前的
    “没错,就是你弄出来的。”奎恩正在梳理她的长发,熟练地绑成饰带盘系头。
    啊,因为这件事戈丁还责怪她做得太过火了。
    因为阿尔瓦感知到她波动的情绪,才做出了激烈的攻击,可面对背叛旧主,抓捕族人的罪魁祸首,维缇不可能不愤怒。
    那个一声声叫她‘姐姐’的羞涩腼腆的男孩,安珂当初她不告而别,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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