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饕在吉普车的颠簸中赶至古源镇,又从古源镇上了军用的直升飞机,直接降落在沈阳军区总医院的顶楼停机坪上。
    当把冯饕送到医院的时候,徐饶跟刘昆坐在病房外的长沙发上,徐饶在外边不断的踱步,时不时拉长了脖子想往病房内瞧。
    “得了,你就不能消停点儿,不就是医生检查下么,你慌什么慌,别个不清楚的人还当是你媳妇儿生娃呢。”见自己这个兄弟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刘昆不由得笑骂道。
    徐饶嘴里叼着烟,但鉴于在医院就没抽,只叼着过过嘴瘾,脸上却露出纳闷的神情。
    “诶,昆子,这进去的怎么是个糟老头啊,医院就没个女医生了?”
    “男的女的不照样得看病么?敢情你来医院还给你挑着看呢?”刘昆白了自家兄弟一眼,没好气的笑道。
    “问题这不是那丫头偏偏伤的是那地方么?一提起这件事就操蛋,姚尧这玩得也忒过了啊,这还是在兄弟你的地盘上呢,他睁着眼就敢给你来个“暗度陈仓”,昆子,我看你那儿的训练还跟不上部队里的啊,这一个两个还有力气玩女人,操练得不太够啊。”徐饶不介意在这个时候给姚尧上眼药,也甭管是否这么一说等同一竿子打落一片人。
    “这我心中有数,姚尧那边我会处理。”昆子淡淡回答,并没被徐饶绕进圈子里。
    眼见下套失败,徐饶只不屑的撇撇嘴,随即眼神一黯,咬着牙冷笑。“昆子,姚尧那畜牲是在你管辖范围内的没错,但你这么小家子气,似乎不太像你的行事风格。”
    “怎么着?想替那丫头报仇来着?”刘昆坐在长椅上,翘着腿晃荡着,满眼的吊儿郎当,有笑意,有调侃,更有凛冽的气势。
    徐饶没吭声,只眯着眼看墙上的一幅画,上面写着医院的标语,但却没入他脑子里,如今他脑子里只剩下那染血的内裤,还有那奄奄一息白着小脸的女人。
    那是肋骨蓦地被人攒紧的感觉,满心满眼的酸疼。起初还不明显,但越是后头,越是浑身不得自在,仿佛缺了点什么,片刻不得安宁。
    “饶子,姚尧的背后是姚林首长。”刘昆岂能不清楚徐饶的心思,不得不点了他一句,算是一种善意的警告,作为兄弟,并不愿意看见徐饶在这件事上插手。
    徐饶点点头,笑着说:“我知道,但这件事上,理不在他身上。”
    刘昆一瞬间提着眉,略有些惊诧的盯着他。“你是想在这件事上做文章?徐饶,可想好了,姚尧当真动下去了可不是那么好收拾的。”
    “上回秦一臻那个事情,听说有高层在上面运作了下,这才分到我们这块儿的。”徐饶却忽然讲话锋一转,提起了另一个不相关的人物。
    作为南边的派系,历来跟徐、刘昆这种深根蒂固的北派极少联系,不过徐饶跟秦一臻的恩怨在沈阳军区并不是秘密,自打秦一臻这位南方小祖宗调到沈阳总后以后,跟总政这边的徐饶就掐上了,事情闹得还挺大。
    虽然事情过了大半年时间,但有的人还是小看了徐饶,别以为这个表面上浪荡的纨绔子弟还真只会花天胡地,实际上这事情过了不久,徐饶就嗅出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再利用手头上的人脉资源一追查,果然调查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秦一臻原本调的并不是沈阳总后这块,原本是派到济南军区,殊不知高层上有人插了一手,临时把秦一臻调到了沈阳总后部,这才有了后头秦一臻跟本地地头蛇徐饶的打擂台戏。
    徐饶也是个精明的人儿,当下就整理出一套,晓得自己不过是被人借刀杀人,当做了那把杀人的利器,好让人隔岸观火,坐享渔翁之利。
    “你的意思整件事情是姚尧操作的?”刘昆蹙着眉,眼内却依旧古井无波,仿佛不过是个轻巧的话题,但实际上刘昆心底已然有了另一个想法。
    徐饶没有正面做回应,一反常态的维持沉默,但刘昆眉心的折痕却深了一度,这表示徐饶是默认了。
    食指与中指略微弯曲扣着长椅上,刘昆才开口。“别玩死姚尧,这人是姚首长的独子,你要玩死了,会惹事的。”
    徐饶眼中精光一划,抬起头看向刘昆,目光透出几分凌厉跟坚定,用力颔首,做出了一个无声的保证。
    此时,病房内一个老大夫推门而出,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护士,小护士在看向徐饶跟刘昆的时候脸色一红,之后又一白,如同变化多样的调色盘,但更多时候,打量归打量,那小护士的眼神却是躲躲闪闪的,并不敢跟他们俩人直视,好似当他们是牛鬼蛇神的恐怖存在。
    反倒是那名老大夫,年纪莫约六十上下,留着精干的板寸,可惜那板寸却是一头极短的白丝,此时正板着脸,对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暗自摇头,内心叹了一口气,面上却依旧保持着作为一名医护人员的矜持。
    言词间依旧委婉的提到:“姑娘倒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肛裂有点严重,出血不少,这今天先别喂东西吃,先喝点水或者汤,等过两天稍微恢复了再熬点粥吧,饮食还是以清淡为主。”
    沉吟了片刻,老大夫又继续说:“年轻人疯闹点没什么,但是凡事别太过头,人家姑娘这小身板可经不起你们这些人胡闹,事事得有个量!”
    “诶,说什么呢,这又不是咱们……”徐饶朝那老大夫干瞪眼,要不是刘昆在一边拉住他让他别胡闹,只怕徐饶早就冲着这老大夫训一轮了。
    这欲加之罪,徐饶可担不起,压根不屑担负。
    那老大夫跟小护士走之后,徐饶才咬着牙骂道:“这姓姚真他妈不是个玩意,老子不玩死他还不信他能飞上天了,就算他是个金凤凰,也要叫他知道,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刘昆拍了拍他肩膀,拉着他进了病房,冯饕还趴在床上,还没醒,小脸已经有些许血色,不如之前那般白了。
    刘昆请了一天的假,此时到不急着赶回去,而徐饶时间上更加要比刘昆好把握,凭他总政组织部副主任,请个三五天的假,压根就是小事。
    冯饕醒之后,抬眼看见对面沙发上拿着平板玩的徐饶倒没有什么意外之色,毕竟刘昆跟徐饶两人影形不离似的,想必这还是刘昆通知他的。
    “醒了?”刘昆刚巧从外面抽烟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烟味。
    徐饶放下平板,走到她面前,弯着腰笑着说:“怎么样?被人上了后头的滋味。”似笑非笑的态度中倒不知道是是否夹杂着醋意。
    冯饕才不理会他,只瞥了周遭一眼,问道:“哪儿的医院?”
    “沈阳军总医院”刘昆替她解开了这个疑惑。
    冯饕扁了扁嘴,倒不说什么,反而是徐饶继续逗她。
    “小丫头,能耐大了,底下那小嘴巴都不满足,非要用后门咬着人家,怎么,人家那JB够大吧,看把你操得都流血了。”
    冯饕眯起眼,一抹极致的危险与妖娆,是个妖孽的存在。
    点头,咬了咬依旧娇嫩的嘴唇,语气淡淡的。“嗯,确实挺大的,但一次就够了,那儿太疼。”
    徐饶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冷笑了下“我瞅瞅,有没有把你这小骚穴给操烂了?”说罢要去掰她那裤子,吓得冯饕缩了缩肩膀,不小心带动那儿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刘昆笑骂徐饶。“好了,别逗她了。”又转而看向她,语气依旧很淡,但比起往常却是放轻不少。
    “说吧,你是怎么招惹上姚尧的?”
    冯饕挑高了眉毛,没想到这两人贼精的人物,居然一下子就找到姚尧这边,但冯饕从没刻意想瞒过这两人,况且以两人能耐,似乎也瞒不过,当下只好把自己的事情,包括怎么被肖樊当做借刀杀人的工具,怎么逼得姚尧对自己下手的一系列嘎七马八的事情如竹筒倒豆子一下子全抖了出来。
    刘昆倒是脸色还好,依旧平平静静的,但徐饶却是听得双眉紧蹙,越发用看怪物似的眼神看她。
    没想到这疯丫头还是个正宗红三代,比起他跟昆子两个人也不遑多让,居然是冯主席的孙女,而且居然还卷入这些纨绔的圈子里,你说她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这丫头还真不是个省心的东西。
    知根知底似的把自己的身份也全盘托出了,冯饕不介意这两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与其掩着藏着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公布。冯饕知道这两人也不是常人,不管是大有来头也好还是普通军官也罢,至少能耐挺大的,她可不认为随便一两句就能糊弄过他们。
    徐饶跟刘昆吃惊于她的身份,但碍于她如今的情况的,也不好帮她联系冯家,只好先让她在医院养病,至少得下的床了才回京。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一前一后离开医院,没派人盯梢她,这都知道她身份了,小手段就没必要了,大不了到时候上京找人不就成了。
    冯饕不知道的是,徐饶第二天就跟上面打报告申请进了刘昆的部队,然后这个临时“空降”过来的队员给这个仅剩下四十个人不到秘密部队造成了前所未有的轰动影响。
    只因这天发生了一件震慑人心的大事,徐饶进了姚尧的帐篷,王猛浪被支开单独训练,等王猛浪回来的时候,却看见姚尧跪在地上,一脸的苍白,身子如纸片般脆弱,仿佛一碰就要碎了似的。
    更要命的是,王猛浪瞥见他那军裤上沾满的血渍,裤头也不过松松垮垮的挂着,血顺着腿根一直浸透整个裤管,惊骇下,王猛浪立即跟队长打了报告,但那个娘们儿军官这次也不含糊,直接派人将姚尧送到了镇上的诊所做应急处理。
    于是整个基地上的人都明白无误的知道了一件事,这位空降过来的徐饶性取向上怕是大有问题,以至于后面的几天人人遇见他就绕道走,哪怕是吃饭训练也得保持一定的距离。大家可不想跟姚尧一样被人捅了后门。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又或许说是导火线已经勉强能下床,只是要自己走路还颇为困难,此时正站在窗口旁,用医院配的移动电话将一直铭记于心的号码拨了过去。
    一道熟悉且平稳的声音叫她心头蓦地一紧,随即脸上荡出些许笑意,待放下电话之后,一颗心还是“噗噗”的跳着,胸口兀自膨胀着,一团火似的烧着,有些东西又溢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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