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方羲,此去一别,江湖再见。”谢云奇笑嘻嘻的挥手说道。
    饰演方羲的赵静波离开之后,剧组的人就更少了,谢云奇和苏翌晨的杀青戏是同一场,也是陆星尘为了唤醒齐昊,在他手中魂飞魄散的那一场戏。
    这一场戏是在绿幕之前拍摄的,因为后期会加上许多的特效,但实际上拍摄的时候像是玩过家家,谢云奇还得表现出想要救人的不顾一切,而齐昊则是魔种爆发的疯狂嗜血。
    王导把这场戏放到最后,也有他的想法在,因为这一场戏虽然不是剧中的大结局,却是后期情感爆发,冲突最为激烈的一场戏。
    实际上在开拍之前,王导私底下对张子鹏提过一句:“这场戏谢云奇我不担心,在这里他的感情很纯粹,难度比不上噬魂崖那场,但却担心苏翌晨,这里对他的情感要求太高了。”
    因为在剧本中,这一幕谢云奇是献祭者,而齐昊才是被救的那个人,他要演出亲眼杀死弟弟的痛苦,才能从痛苦之中蜕变成那个无情无心的天道。
    张子鹏知道王导演的担心,安慰道:“也不用这么担心,之前大家都担心谢云奇年纪太小,演不出陆星尘后期的感觉,现在看不也挺好的吗。”
    谢云奇是真的年纪小,脸太嫩,前期完全没问题,后期就有些突兀,不过在化妆师的巧手之下,谢云奇的演技又还算不错,最后拍摄十分顺利,王导想到这里,倒是有了几分信心。
    果然,这一场戏开拍之后,王导演就微微皱眉,提醒了一句:“齐昊,你的情绪不对,你要记住,虽然陆星尘死了你很痛苦,很绝望,但更多的是觉悟,他用魂飞魄散换来你的清醒,不是让你愤怒入魔的。”
    苏翌晨感受到了压力,但偏偏抓不住那种感觉,实际上他也不理解齐昊的选择,如果是他的话,最爱的弟弟都因为什么仙魔之争死了,他还管什么天下,管什么世界,直接杀了所有人毁天灭地才是,但齐昊却不是,他选择的是融入法则,补全天道。
    说到底,苏翌晨跟齐昊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前期他能够驾驭,一来是因为人设较为贴合,二来也是演技老师时不时的提点,但到这一刻却爆发出来。
    他越是不能融入,演出来的效果就越差,王导一次一次的走,周围工作人员等待杀青的喜气都散了大半,生怕王导演直接发飙。
    “你再酝酿酝酿。”王导演叹了口气说道,这一幕苏翌晨的表情对,姿势对,但眼神不对,如果他放松要求的话倒是也能过,但王导演还想要逼一逼。
    苏翌晨一个人坐到旁边一言不发,脸色太冷以至于他的助理都不敢走过去。
    谢云奇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撞了一下他:“苏老师,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这个电视剧里头,其实陆星尘才是最幸福的,前期有家人的疼爱,中间虽然痛苦了一些,但最后却死得其所,他是为了心中最想要保护的人,毫无怨恨的离开的。”
    “我想陆星尘死的时候,一点都不怨恨齐昊,只是希望他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齐昊就是知道他的心愿,所以最后才能清醒,选择补全天道,而不是化身为魔吧。”
    “大哥,你看,到了最后,你还是很疼我,即使很痛苦也愿意活下去,因为那是我希望的,你活着,与其说为了天下大义,不如说只是为了星尘。”
    等拍摄再一次开始的时候,王导演咦了一声,因为镜头里面的两个人都变了。
    他们从陆星尘死在齐昊的怀中开始重新拍摄,谢云奇开始表演之后,王导演却微微皱眉:“谢云奇在改戏。”
    谢云奇确实是在改戏,这一幕按照王导演的要求,陆星尘最后是要流泪离开的,带着对世界的不舍,但这一刻他却笑了,笑容一如当年那般灿烂,就像是下一刻就要拉着齐昊回家吃那香甜的桂花糕,他握住齐昊的手,“大哥,我想回家。”
    苏翌晨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连声喊道:“好,我带你回家。”
    话音未落,星辰陨落,齐昊紧紧抱着他,流下了剧中唯一的眼泪,他哭得甚至有些狼狈,就像是失去了一切依靠的孩子那般,但是哭着哭着,他的眼神却变了,冷漠,却又复杂的让人无法直视,那是天道才有的眼神,最后,他背负起自己的弟弟,一脚一脚的离开了。
    “卡,过了!”王导演喊道。
    这一场戏跟他原本的分镜完全不同,谢云奇原本该哭的,但是他笑了,苏翌晨原本该疯狂的吼叫,但却哭了,甚至他们两个人加上去的台词都有所不同,但拍完之后再看,王导演却觉得满意无比,甚至比他预期的还要好。
    另一头,苏翌晨却还是背着谢云奇没松手,谢云奇有些奇怪的拍了拍他的肩头,问道:“大哥,拍完了,放我下来吧。”
    谁知道苏翌晨毫无反应,谢云奇心有所感伸手一摸,却发现他脸上都是眼泪,心中咯噔一下,连忙安慰道:“晨哥,那都是演戏,没事的,我还好好活着呢。”
    等谢云奇从他背上跳下来,苏翌晨忽然伸手搂住他,把脸直接埋在了他肩头。
    谢云奇先是有些手足无措,随后赶紧拍着他的后背安慰:“晨哥,你刚才拍的特别棒,我都被吓到了,爆发力真的太厉害了,那个镜头绝对是全剧最佳,给你点赞!”
    苏翌晨原本心里头沉甸甸的,但听他这么喋喋不休的说话,忍不住翻了白眼:“快闭嘴吧你。”
    停顿了一下,却又说道:“云奇,你说得对,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谢云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其实我把大哥踢下噬魂崖的时候,心里头也很难受,尤其是悬崖下那一场拍完之后,回到酒店都觉得心情沉甸甸的,不过季老师说得对,拍戏就是拍戏,现实才是生活,我们得分开,不然入戏太深容易伤身。”
    苏翌晨哭过一场已经好多了,冷哼一声道:“要你开导我,你才入戏太深吧。”
    “都深都深。”谢云奇笑着说道,忽然猛地问了一句,“苏老师,晨哥,你刚才是不是偷偷在我衣服上擦眼泪鼻涕了,快帮我看看有没有。”
    “你,滚远点!”苏翌晨最后一点伤感也没有了。
    谢云奇哈哈一笑,屁颠儿的走到一旁去缠着姜梅问,“梅姐,我能把降魔剑带走吗?”
    降魔剑就是陆星尘的佩剑,也是仙魔道较为讽刺的一件事,齐昊的剑叫戮仙,陆星尘的却叫降魔,但明明他们做的是截然相反的事情。
    姜梅方才还在担心表弟呢,见苏翌晨又是那副人嫌狗厌的表情,顿时知道他已经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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