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在位的第四年,樗侯孟聃(音“丹”)在煌山举行会盟,邀请诸夏各国,共商防玟大计。
    玟虽拥有渰水之南的广袤疆域、万乘战车的军事实力,在中原诸夏眼中,却始终是未开化的蛮族。
    当年轻骁勇的玟王把征服中原当作第一目标后,诸夏开始恐慌,推樗侯为盟主,频频举行会盟。
    玟吞并渰水之南的诸侯国后,渰与玟只有一水之隔。玟向中原施压示威,首选的出气筒就是渰。
    因此,要不要参与这次肯定会得罪玟的会盟,让渰君臣很是为难。
    先应付了樗再说吧。
    于是,小狐驾着二十乘战车,前往煌山会盟。与她同行的除了太傅子攸、三军将军,还有异母妹小獾。
    小獾这年十三岁,营养好,长得比小狐还高半头。她赴煌山,是冲着樗侯孟聃去的。樗是小獾的舅邦,她的母亲文娜乃樗之邦媛、孟聃的姑母。
    文娜平生对小獾有两个期许,一是挤掉小狐当渰国君,二是嫁给孟聃当樗侯夫人。
    小獾见姊姊每日政务缠身,一点玩的时间也无,觉得当国君没什么意思,倒是对嫁给樗侯更有兴趣。
    小狐虽未见过孟聃,对他印象却极差。这位中原盟主据说极其好色,最出名的事迹是十三岁令宫人怀孕,生下长子。也不知他怎么个猥琐下流模样,小獾见了他,不要倒胃口就好。
    小狐君臣将士抵达煌山,才安顿好,孟聃便遣军队将其下榻处包围。
    众心惶惶。
    子攸出去与掌事的樗将军子卯理论。
    子卯笑道:“太傅勿慌,我们国君只怪罪女侯一人,不会牵扯无辜。”
    子攸问:“女君犯了何罪?”
    “叛夏通玟。”
    “叛夏通玟?”
    子卯点头,“贵邦每年向玟缴纳重额岁赋,不是通玟是什么?”
    子攸气不打一处来,“那贵君怎么不问一问我邦因何向玟纳赋?”
    子卯是武人,不擅辩论,憨厚地一笑,“女君若有冤屈,到了寡君处,自可剖白清楚,不必与我等粗人多费口舌。”
    小狐觉得此话在理,对子攸道:“那我就到樗侯跟前饶舌一番吧。”
    樗是会盟的东道主。樗侯孟聃就住在煌山行宫。宫苑内有一射箭场。
    小狐到时,箭场内除了孟聃,还有芷侯、笙侯等。
    几个诸侯都是二十余岁,年龄相近,虽在政治上有矛盾冲突,游戏玩闹时却十分说得来。
    见到小狐,他们停止说笑,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
    这小女侯身形荏弱,容颜精致,看上去蛮可爱呢。也佩着夏天子赐的彤弓丹矢,却是专为她制作的,形式小巧如玩具。
    芷侯于是提议:“我们先比射吧。”
    轮到小狐时,连发三矢,箭箭射正。
    几个诸侯便拍手,“好箭术!”
    小狐晓得他们是在戏弄自己,亦不往心里去,射毕退至一旁。
    她之后是孟聃射箭。
    孟聃宽了外衣,不交给自己的仆人,却递给小狐。
    小狐怔了下,不言声接过,转交给孟聃的随从。
    孟聃窄腰猿臂,一看就是好武士。使一柄极硬的弓,随手一拉便是满圆,几乎不瞄准,三矢都射到小狐的靶上去了,倒比她射得还正。
    他是盟主,别人不敢挑剔,仍是叫好。
    孟聃回至凉亭下,吩咐小狐,“去给我倒杯酒。”
    众目睽睽之下,小狐忍住气,转身对他的随从道:“没听见么,贵君要饮酒。”
    又是一阵暧昧的笑声。
    随从取了酒,给各诸侯都送了一杯。
    小狐一闻,便知是烈酒,只礼节性地抿一点点,仍被呛得咳嗽了两声。
    耳畔忽然有人问:“喝不惯?”
    是孟聃。
    小狐不喜欢陌生男子靠得这样近,退后一步,道:“我从不饮酒。”
    孟聃不问自取,拿过她的弓,轻轻一拉,柄竟断了。
    “哎呀,真是对不起。”他佯作吃惊,“我不知道它这样不结实。”
    笙侯笑着打趣,“女孩的物件都轻巧,表兄拿捏时,倒是小心些吧。”
    诸侯之间互称表兄。
    这弓相伴小狐数载,她难免露出心疼的神色。孟聃见了,便把自己的弓给她,“我的赔给你。”
    小狐不肯接,“我不会用,您留着吧。”
    “我教你。”
    孟聃搂住她的肩,将她半拖到射箭处,手把手,教她弯弓扯弦放箭,像摆弄木偶一般。胸膛紧贴她的后背,灼热的鼻息掺着酒气,喷到她脸上。
    一矢中的。
    他收紧双臂,将她箍在怀中,衔住她的耳珠。一根硬热的东西抵在她后腰,倒像他身上的物件。
    小狐忍受着他的吻,悄悄抬起手,摘下另一只耳上的金葫芦耳钉。狠狠心,用尖端刺他的手臂。
    孟聃吃痛放开她。
    少女与他隔开距离,眸中有惊惶,更多是倔强。
    孟聃摸摸手臂伤处。到底是女孩,下不了狠手。不比蜂蜇蚁咬痛多少。但他不喜她的倔强,低声威胁:“有你的苦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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