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杜景轻松地说,“我也想看书。”
    周洛阳拿了本未读完的小说,抽出书签,一瞥杜景,杜景则拿了专业书躺在床上看。灯一开,就像把他从黑暗的囚牢里解放了出来,杜景的表情仿佛有了明显的变化,轻松不少。
    “你在自学吗?”周洛阳的心思却不在书上,问道。
    杜景嗯了声,周洛阳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说:“你快把预备内容学完了。”
    杜景答道:“我没有事情做,早点学完就自由了。”
    周洛阳心里盘桓着两句话,本想说“自由了要做什么呢?”然而想到杜景的微博,权衡半晌后,打趣道:“你要是提前毕业,不就走了?”
    杜景沉默一会儿,从书里抬起头,看了眼周洛阳,仿佛在考虑一个请求。
    “你也可以申请提前毕业。”杜景说,“要和我比赛么?看谁先学完?”
    周洛阳自嘲道:“我没有你聪明。努力看看吧,毕业以后咱们一起考研?”
    周洛阳只是无意识地接续了杜景的话题,杜景却道:“行,两年读完本科,再一起考研。”
    周洛阳心想不要了吧,这样我会累死。
    他们就读的这所大学是全国知名的重点,据说可以排进前三——虽然国内TOP2只有两家而TOP3有无数家,就像七大奇迹只有七个而第八大奇迹有无数个一样。校内也因此有不少高智商学生嫌读书浪费时间,赶紧念完去实现人生价值的大量成功案例。
    杜景很聪明,周洛阳是知道的,他看一遍书就能记住所有的内容且分毫不差。这是与抑郁症基因相伴的么?
    周洛阳下午上网查过,想确认杜景的情况,却发现杜景的行为,与病症描述上有相当大的区别。
    周洛阳打了个呵欠,已经很困了,却强撑着,将台灯调暗了些许,开始玩手机。杜景却很快察觉,问:“困了?”
    “别管我,”周洛阳马上制止了杜景,说,“我想试试开盏夜灯睡,说不定能睡着。”
    在周洛阳的要求下,杜景那盏灯依旧开着,周洛阳又说:“我入睡以后睡得很熟,你吵不醒我的。”
    “发现了。”杜景答道。
    周洛阳笑了起来,翻身面朝里,眼皮十分沉重,没过多久就睡着了。而杜景依旧开着他的台灯,开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十点,周洛阳醒来时,发现杜景似乎成功入睡了,他今天早上也没有发微博。于是从这夜开始,周洛阳主动为杜景改变了下作息。原本他在家既不喜欢开灯睡,对声音也挺敏感,但他可以忍受晚上给杜景留一盏灯,反正忍着忍着,就习惯了。
    几天后,周洛阳又看到了杜景的小号发的微博:
    【没意思,做什么都没意思,生活的真相是荒谬的,正如加缪所说,我们都被困在无意义的牢笼里。】
    “我不想去,”周洛阳朝杜景说,“我决定今天把课翘掉。”
    杜景早起后正在服药,将那一把药咽下去后,问:“去哪儿?在寝室睡觉?”
    周洛阳道:“猪么?才睡醒又睡。我想出去逛逛,你去么?不想去的话,帮我点个名吧。”
    杜景迟疑起来,周洛阳准确地抓住了他的念头——他正在判断,自己的本意是让他去帮忙点名,还是想邀约他一同外出。
    “走吧,翘课出去玩去,”周洛阳顺水推舟了一把,他始终觉得,杜景需要去散散心,“许多地方你还没去过呢。”
    “走。”杜景换了身衣服,抓了个运动包,与周洛阳离开了学校。
    这天的杭州天气很糟,一场秋季的暴雨正在酝酿,隐而不发,空气是静止的,西湖边上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担忧神色,生怕天上的水突然泼下来,自己便成了落汤鸡。
    周洛阳把杜景带到柳浪闻莺吃午饭,周围大多是小情侣,两个男生对坐喝龙井茶显得有点奇怪。
    杜景要是个大美人就好了,周洛阳心想,哪怕天天翘课我也愿意。
    杜景似乎很自在,周洛阳根据他的神态能判断出来,缘因他看游客,游客们也看他,当游客注意到杜景时,他没有转过头去,对自己鼻梁上的那道疤痕表现出了坦然。
    “我来买单。”杜景说,“快下雨了,换个地方吧,还有别的地方想去吗?”
    周洛阳摇摇头,事实上今天出门完全是随机的,本想说“没有了,回寝室?”但忽然间他想起了杜景的对话模式,反问道:“我没有了,你呢?”
    “我想去一个地方,”杜景答道,“走。”
    杜景结过账,与周洛阳去了博物馆,正好有一个埃及特展,逛展的时候,周洛阳心道还好反问了那一句,否则杜景一定会保留意见,随自己回学校了。
    逛完出来,这场雨终于下下来了,博物馆前雷鸣电闪,暴雨倾盆,门外挤了上百名游客,全在用手机叫车,周洛阳与杜景一时被困住,五点时天黑得像入夜一般。
    “忘了收衣服,”周洛阳想起来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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