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腌制的,上次就要给秦老先生,结果说什么都不要,我抱着坛子追出去,愣是赶不上,害得我被爹娘骂了一顿。回到铺子里,又叫掌柜骂了一顿。”
    伙计满脸委屈,墨鲤哭笑不得。
    在常人想来,追不上秦老先生这样年纪的人,自然是没上心。
    待马车徐徐上路,秦逯刻意忽略了脚边那坛酱菜,道:“小糖知道你要回来,都高兴坏了。”
    “是弟子在外面耽搁。”墨鲤垂头,又低声说起了外面的所见所闻。
    孟戚在外面赶车,时不时随着墨鲤的话语在街巷里转弯。
    得亏药铺就在县城最宽的一条街上,否则马车还进不去。
    唐小糖听到门外的马嘶,汤面都顾不上吃完,碗筷一搁,忙不迭窜出来。
    “墨大夫……”
    “叫师兄。”
    墨鲤摸了小糖的脑袋一把,瞥见唐小糖耳垂上的痣,想到这娃子差点被人误当做楚朝皇室后裔的事,墨鲤摇摇头,扶下秦逯就要往院子里走。
    “为师还没老迈到走不动路。”秦逯板着脸说。
    墨鲤哑然,能接信后赶到几百里外的客栈,秦老先生的身子骨硬朗得很。
    唐小糖瞧见孟戚,面露疑惑,下一刻手里就被塞了个盒子。
    他大惊,慌忙要闪躲,忽听墨鲤道:“是师兄给你带回的东西,拿着罢。”
    唐小糖懵懵懂懂地打开盒盖,随即眼睛发亮,哇地叫了一声。
    那是一盒十二根,用牙签细线在盒底绒布上固定死的泥人,最显眼的就是红脸膛绿袍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威武将军,再往旁边看,正是黑脸持蛇矛的张飞,以及拿着方天画戟的吕布。
    泥人色彩艳丽,袍甲鲜明,别说竹山县了,就算在平州都找不到这样的手艺。
    唐小糖喜上眉梢,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这一笑,就暴露他的秘密。
    嘴里牙齿缺了好几颗,墨鲤看得一愣,难怪方才唐小糖喊他的声音古怪,敢情是说话漏风。
    “这怎么……”
    墨鲤转头找秦逯,唐小糖下意识地捂住嘴,满脸懊恼。
    “可能小时候底子亏了,先前你在的时候掉的一颗牙迟迟没长出来,这大半年又掉了三颗。”秦逯叹口气,慢吞吞地说,“陈家商队走关外弄了点奶豆腐回来,一直给他吃着,还有骨头汤……”
    秦老先生叹口气。
    十几年没发现大徒弟是一条鱼,一直以为是妄症,还要为小徒弟迟迟不长牙操心。
    这说出去,玄葫神医的招牌都要砸了。
    唐小糖一边捂住嘴,一边忍不住偷望孟戚,显得十分好奇。
    “长牙还是多晒太阳。”孟戚冒出一句。
    秦逯下意识地点头,诧异问:“启行也懂岐黄之术?”
    称字,这就是秦逯想到的办法。
    不然徒弟的友人,该说贤侄的,但秦逯怎么都没办法把这两个字说出口,哪怕徒弟也是一条龙脉,可是看惯了,忽然来个陌生的,还有做过楚朝国师的过往,秦逯不得不重新思索“龙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按理说,这才认识,当以礼相待,冷淡又不至于疏远。
    结果秦逯每次看到孟戚,就会想到初次碰面的场景……
    龙脉等于胖娃娃这个根深蒂固的印象看来是改不了了。
    ——那短手短腿笨拙互搏的模样,叫人只想一手一个将他们拎开,再塞一根糖葫芦。
    同时秦逯心内又欣慰无比,就算在墨鲤“小时候”都没有这样毫无顾忌地玩闹过,果然龙脉需要真正的同伴吗?
    “……不通医术,只是一点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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