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春日,多穿夹袍,比棉衣薄多了,又不比夏日的宽袍大衫松快,所以稍微鼓出来一点,就十分明显。
    “……”
    等等,好像还在动!
    郁兰大吃一惊,赶紧示意身边的宫人留意。
    其他人不明究里,还以为墨鲤有什么问题,便警惕地缓缓靠近。
    墨鲤无视众人打量戒备的目光,他走到距离太子床榻五步远的地方,抬手做揖礼,举止从容,并没有因为太子的身份多几分敬重,也没有倚仗自己的武功就随意不羁。
    闻讯赶来的陈总管见了想要呵斥,却又感到踟蹰。
    墨鲤只在意怀里的沙鼠,只要沙鼠不被猫抢走就行,别人怎么想他并不在乎。
    “大夫请坐。”
    太子神情一动,换了一个更贴近的称呼。
    墨鲤确实不太喜欢神医的称呼。
    宫人要搬绣墩过来,被墨鲤制止了。
    “不必,我在这里诊脉即可。”
    墨鲤就像一个普通的大夫去普通人家里治病似的,待太子伸出手腕,便心无旁骛地开始号脉,半晌又让换一只手。
    寝殿内无人说话,只有太子低低的咳嗽声。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墨鲤才松开手,沉吟不语。
    大夫遇到了疑难杂症,不知如何下药方的时候多半会这样,太子的情况更加严重一些,那些太医在诊脉的时候就神情大变,难掩惊惧之色,事后就含含糊糊,不敢直言。
    墨鲤迟疑难定,是因为他还未尝试过救治病情危重到这个地步的病患,太子的身体别说下重药了,就是普通分量的药可能都扛不住。
    根本没有现成的药方,只能自己斟酌。
    分量错一丁点,后果都不堪设想。
    墨鲤不免有些焦灼,他面上不显,仅是心绪起伏。如果这时候有一位医术同样高明的大夫,两人同时琢磨药方,墨鲤也能多几分把握。
    “我方才来时,依稀看到有太医署的人?”
    这是墨鲤的猜测,宫内白发白须又没穿绯袍紫袍的,就只有太医了。
    “来的都是无用之人……”
    “郁兰!”
    太子喝止,转而问墨鲤,“大夫可是要与他们商讨一下药方?”
    墨鲤想到之前在东宫看到的药方,不禁摇头道:“不用了。”
    这些太医里或许有医术高明的,可是他们下方子是慎之又慎,一副药基本上什么都不治,只求保住病患的命。说是治病不如说是调养,病不是喝药治好的,而是靠病患自己痊愈。
    遇到太子这般每况愈下的身体,太医就束手无策。
    “……此国,如尔病矣。”
    一样危如累卵,一样令人无从下手。
    底子虽在,却是千疮百孔,补不了也修不好。
    齐朝的文武百官,就好比那些太医,从未想过对症下药,只想保住旧有的框架,然后指望这个早已腐朽的国家重新焕发生机,恢复成楚朝盛世的模样。
    “大夫?”
    墨鲤被这一唤,方醒过神,他解下药囊,又取出银针。
    旁边的偏殿都是太医,他们带的东西一应俱全,郁兰很快就带着人找来了艾草跟专门用来烘烤银针的小灯。
    太子看着摇晃的灯火,忽然问:“孤的二弟还好吗?”
    墨鲤一顿,没有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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