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姜禾被痛醒后想吃止痛药,连带着把陆煜洲也给闹醒了。他身后拿起床头柜的杯子,里面的水早就凉了。
    姜禾拿着片止痛药躺在床上,听见他出了卧室下了楼,没一会儿端来了一杯温水。
    看着姜禾吃了药,陆煜洲将水杯搁在床头,从背后重新抱着姜禾,还未睡醒,他的嗓子哑哑的:“吃药对身体不好。”
    姜禾扯了扯被子:“避孕药吃了也对身体不好,你有本事别内射。”
    陆煜洲嗯了一声,回答的漫不经心,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行。”
    一片止痛药让姜禾一觉睡到天亮,起床去了厕所,想到昨天晚上迷迷糊糊听见陆煜洲说帮她请好了假。
    姜禾从床头柜找到自己的手机,锁屏的时间显示才五点多,一条未读的信息安静的躺在锁屏上。
    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但是这串数字姜禾倒背如流。
    她没兴趣点开看那条短信的内容,抬手一直划掉。姜禾没了睡意,想要起床,却被陆煜洲拉着硬是要睡一个回笼觉。
    这一觉睡下去,到了九点多才醒。房间里已经没有了陆煜洲的身影,她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女人的声音从楼下传了过来,透过楼梯间的空隙朝着开放式的厨房望去,一个上了岁数的女人在厨房里忙碌着。
    看背影不是陆夫人,想是一个帮工阿姨。
    陆煜洲在客厅下着西洋棋,抬眸朝着楼梯望去,只看见一双白皙笔直的腿,然后它很快就消失在眼前。
    姜禾折回房间没一会儿,陆煜洲也跟了过来,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和一碗南瓜粥:“先垫一下肚子,阿姨在做饭。”
    最后的菜收汁,装盘。
    姜禾闻着香味站在楼梯口,等着陆煜洲打发走帮工阿姨。
    阿姨在玄关处脱掉鞋套,想到来前接到的电话,又提醒了一遍陆煜洲:“夫人说下午四点就来看你,到时候接你出去吃饭。这多余的饭菜你就放着好了,我五点过来打扫,明天上午等你上学后我喊清洁公司来大扫除。”
    陆煜洲敷衍的应下了。
    吃过午饭,姜禾看着棋盘上还没有下完的棋局,她水平一般,小时候围棋象棋和国际象棋都学过,但学的一知半解,没有一项拿得出手。
    陆煜洲问她要不要切磋一把。
    他是个国际象棋的好手,让了姜禾一兵一马一象,最后赢得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姜禾很快没了乐趣,陆煜洲开始自攻自守,她在旁边看了会儿无聊的很。
    目光落在不远处茶几上的全家福,一家三口。
    “我记得刚和你同校的时候,听说过你很多才多艺。”陆煜洲摆着棋,棋盘上的局势很是焦灼。
    姜禾还再思考他上一步落子的思路,听到他的声音,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有气无力的解释:“小时候上过很多兴趣班,什么都学过一些皮毛,聊天的时候都接的上话,以讹传讹就让人觉得我好像什么都会。”
    话题由此开始扯到他们一开始同校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一中初中部直升上来的,从学校老师聊到规章制度,聊到以前两个人就是在学校里面对面遇见都假装没有看见对方一样径直路过。
    等他自己下棋赢了自己,姜禾回他卧室换回了自己的衣服,道了别。
    陆煜洲重新将棋盘摆好,开始落子。
    棋子落在棋盘的那一霎那,因着良好的质料,发出悦耳的声音,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以前的一件小事。
    在升高中的时候,一中因为他们家的入资扩建了一倍。后面的老街拆了一大半,剩余的老房子渐渐人烟稀少,后来规划方案是全拆了建设一个新的购物街。但在方案还没有落实前,那片区域成为了流氓地痞的聚集地。
    那是姜禾诸多傲慢中可能最寻常的一次。
    苏越对开学典礼丝毫不感兴趣,翻了墙去了老街后面还没有拆掉的网吧上网。陆煜洲因为是新生代表和新的主席人选,在巨大的黑幕背后总不能让高帽戴在空气的头上,和苏越说自己典礼一结束就去。
    穿老街的人不多,尤其是一个总一身名牌,小学初中起身后总跟着佣人帮忙拎画板和画具箱子的女生。
    她穿着崭新的校服,在白色微透的衬衫下是若隐若现的胸衣,包裹着傲人的双峰。风吹起百褶裙边,白皙的大腿明晃晃的在自己面前。陆煜洲算不上跟踪的走在她身后。
    她被老街的混混吹口哨是肯定的,可不露慌张的神情倒是让陆煜洲吃惊。
    带头的黄毛笑着挡住了她:“一中?姜禾?美术二班?原来是个学艺术的大小姐啊?看来也不差钱啊?小黑,你电脑不是坏了吗?这里来了个大款,不伺候一下。”
    姜禾目视前方,如同没看见他一般:“让开。”
    对方没让。
    她又重复了一遍:“让开,没听见吗?”
    黄毛笑着:“没专心听,注意力全在你奶子上了。”
    黄毛的目光落在纹着名字学号班级的衬衫胸口位置,看着胸部的线条,目光不知道怎么又变了。
    清冷的女声悠悠的从围过来的一群男生中间传来:“如果你把染鸡窝头发的钱拿去交个水费天天洗澡,或许你现在狐臭汗臭和口臭就不会那么重了。”
    “你特么。”黄毛气急败坏想动手。
    姜禾看着伸过来的手,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你们干嘛呢?”陆煜洲站在不远处,看着一个女生勾着一个男生的手臂出现在拐角。
    女生的脸和那天在酒吧看见的女生脸重合在一起,回忆里,那群混混喊她秦瑜。
    秦瑜看见姜禾一点也不意外:“你居然真的敢一个人来?”
    姜禾语气不耐烦:“把东西还给我。”
    秦瑜从包里翻出一条项链,笑盈盈的晃了晃手,项链随着她的动作滑过好看的弧度:“你把衣服全脱了我就给你。”
    她要报复初一那年被姜禾带人撕掉裙子的仇。
    姜禾推开挡路的黄毛走到秦瑜面前,两人身量差不多,但秦瑜总觉得姜禾总能高傲的俯视别人。不屑一顾,这是秦瑜能从姜禾目光中读到的东西。
    可清傲如姜禾自然不会束手就擒,推开:“秦瑜,你真的蠢的可以。你有什么资本和我斗,我姜禾今天但凡受到一点委屈,你觉得我外公能放过你和你妈吗,对了还有你那个好爸爸——秦耀华?”
    虽然自己老妈说是四点来找自己,但陆煜洲等到五点半,他老妈才赶来。
    服务员已经给他续了第三杯柠檬水,陆夫人示意可以上菜了,脱下身上的外套,和久等的儿子道歉:“宝贝儿子,对不起,妈妈来晚了。这个破停车场的车位实在是小的离谱,是缺钱吗?划的那么小,我停了小半个小时才挤进去。”
    陆煜洲:“家里不是有个司机吗?”
    自己老妈的车技,陆煜洲还是知道的,为此自己老爸特意给她配备了一个司机,负责全天候的接送。
    陆夫人听罢立刻摇头:“你可别提了,你爸的司机家里有急事,这不我的司机就被你爸借去了,这两天朱师傅跟着你爸忙前忙后,才得了休息,我总不好再打扰他。”
    “这两天公司很忙?”
    陆夫人是个富贵命,从小到大没有吃过苦,好在儿子优秀,丈夫对自己忠心不二而且有能力。她不懂经商,只懂花钱,但从自己丈夫开会应酬的频率知道,最近忙的很,问了好几次才听说是公司出了点问题。
    “我们在郊区的工厂出了点事,往年环安局来检查的是你爸打点过的人,但这次换了一批。环安局检查说是废水处理不达标,还对环境造成了破坏。其实原本问题也不大,但环安局因为这件事压着我们另一个项目,这些年但凡和和环保沾边的项目都大赚特赚,结果被压的项目真好是今年公司最大的环保项目,更难办的是,新项目是和政府合作的项目。你爸忙的焦头烂额,那项目的地皮选址是郊区的一片林地,私人地皮。这两天你爸天天请人吃饭。”
    陆夫人说罢,转了话锋:“算了算了,你还小。这些事不和你说,感冒好点了没?”
    晚饭吃好很晚了,他们从商场出来,父亲的电话正巧打来。
    陆夫人想着儿子和丈夫也是许久没见,便带着儿子一起去饭店接酒醉的丈夫。
    开发区的五星级酒店,陆煜洲来吃过好几次,但只记住他们家的南瓜粥,甜糯好喝,和别家很不同。
    他站在包厢门口听着里面的交谈声,人不多,只有自己老爸和另一个一家四口。陆煜洲透过未关的门缝望着里面的一切。
    坐在角落的妇女盯着走进来的陆夫人,蹙着眉在记忆深处找寻着与面前这张脸有关的一切:“你是毓秀?”
    被点名的陆夫人连同包厢里的其他人都一愣,陆夫人点了头,疑惑起她是谁。
    “我是蕙兰啊,我们高中坐过一学期的前后桌,后来我转学走了。你不记得我了吗?那时候中午带饭,你家饭菜最好,你还总分我一半呢。记得吗?”
    陆煜洲看自己母亲回忆起来了,便知道这顿饭得续桌了。
    两个妇人相见恨晚,顺道介绍起了自己家人。
    许蕙兰拉起旁边的男人:“这是我老公秦耀华,这是我儿子孟煦和我女儿秦瑜。”
    自己姓许,女儿和爸爸姓秦,但儿子不是跟母姓,其中事情大家都猜到了个大概。
    宋毓秀介绍完自己老公,朝着门外的陆煜洲招了招手:“快进来啊。这是我儿子陆煜洲。”
    秦瑜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见陆煜洲,而且他母亲和自己母亲居然还认识。桌上的话题交给了两个妇人,两位丈夫坐在旁边喝起了解酒了茶,一直谈不拢的林地项目,在陆建宗看来似乎总算有点眉目了。
    妇人的聊天话题离不开这么些年自己的经历和自己的孩子。
    宋毓秀听着许蕙兰夸着自己的儿子,一边自豪一边还欲拒还迎的否认:“哎呀,我儿子性子闷,但国际象棋下的好。蕙兰你儿子也一表人才,女儿也水灵的很。都在哪里读书啊?”
    许蕙兰:“我儿子大二了,女儿在三中读高二。”
    “怎么不去一中读书啊?三中的师资没有一中好,我们家正好认识一中的校长,帮你们转个学很容易的。”宋毓秀在不懂商,也知道卖人情好谈事。
    许蕙兰摇了摇头,压低了些声音:“别提了,这孩子初中就在一中的初中部读的,开学第一天就被同学欺负的不肯去上学。我让我丈夫去处理,结果他去学校处理之后让自己女儿转学了,也不追究别人的过错。问他怎么回事,反倒喊我别管。”
    散场后,陆煜洲做由爸妈送回他自己住的地方。
    宋毓秀问起陆煜洲对秦瑜的看法,他望着车窗外绚烂夺目的霓虹灯,没懂自己母亲的用意,客观评价:“普通,一般。”
    自己老妈告诉他,许阿姨想撮合他和她自己的女儿。
    陆煜洲听完,嘲讽的笑了笑。
    陆建宗难得不反对,只说他们可以交朋友接触接触。
    陆煜洲嘴角的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容没下去:“你们打算卖子求荣?”
    母亲不赞同他的说法:“只是让你去和她交交朋友而已。”
    秦宅。
    一行人到家的时间不早了,秦耀华洗漱后就歇下了。
    孟煦端着一杯柠檬水上了楼,秦宅是五年前购置的,一共三层,一楼是车库杂物间,二楼是厨房客厅,三楼是他们的卧室。三楼一共四个房间,父母一个,他和妹妹各一个。还有一个房间,在走廊的最尽头。
    已经许久没有开过门了。
    他驻足在门口,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想到了曾经有个小姑娘躲在那里面哭过了好几个晚上。
    临睡前妈妈带着妹妹来敲了他的房门,问他睡了没有。
    他将手机放下,下了床去开门。
    母女两个人不客气的躺在他床上,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好奇着她们怎么又夜间谈心。
    “哥哥,你觉得今天那个男孩子怎么样?和妹妹配不配?”许蕙兰问的很直接。
    秦瑜红着脸,一脸期待的等着自己哥哥的回答。
    孟煦回想今天看见陆煜洲的那一刻,优秀的外表,良好的家世,举手投足之间是滔天富贵养出的气质。从小就是泡在类似钞票焚烧炉的兴趣班,和他们自然不同。不是都穿着几件名牌就可以互相冒充的。
    这是陆煜洲与其他男生的区别,就像姜禾与秦瑜的区别一样。
    “他看上去很优秀。”孟煦实话实说。
    许蕙兰一乐,庆幸自己眼光好,连自己儿子作为年龄差不多的男生都夸奖,那肯定不差。
    孟煦又说:“和妹妹不配。”
    秦瑜的笑脸垮了,不服气:“为什么?”
    孟煦:“这是我的看法。我觉得他看上去和秦之遥那种女生比较配。”
    秦之遥三个字一出,自己母亲和妹妹的脸色都变沉了。
    ‘秦之遥’这三个字绝对是秦瑜最讨厌的三个字。她恨,也嫉妒。
    凭什么她秦之遥命好,生下来就高贵。母亲是小有名气的画家,外公是市里数一数二的人物。而她秦瑜呢?从姓孟到姓秦,像个上赶着的哈巴狗。一个只会打扮好吃懒做的小三母亲,一个又嫖又赌的亲生父亲。
    许蕙兰握住女儿紧握的拳头,安慰着她,难得训斥儿子:“够了,她已经不是秦家人了。人现在跟她那个短命早逝的妈姓,姓姜。”
    最近应该会走一点剧情!
    四千字!
    简单梳理一下人物!
    许蕙兰是秦瑜和孟煦的妈妈!
    宋毓秀是陆煜洲的妈妈!
    秦之遥就是姜禾!
    决定不在感情上虐!在别的地方虐一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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