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感觉到了,左胸腔里那玩意儿蹦得像是发了狂,你几乎能听见它咚咚撞击肋骨的巨响。玄缁在等你的回答,你得快点说话。
    你动了动舌头,口腔像是被胶水粘住,根本张不开口,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玄缁打量着你,指腹小小地摩擦了一下你的侧颊,轻声道:“你现在还脸红了。”
    如果他再不松手,估计你下一步就是流鼻血了。你绝望地心想。
    “说话。”他又冷下脸来,这泛着寒意的艳丽令人联想起洒在雪面的一抔热血,纯白里的一线滚烫,你寒毛倒竖。
    你竭力挤出一句问话:“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心跳?”
    “我是家神,”他说,目不转睛地盯着你,像是想捕捉你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我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那你怎么不知道我为什么心跳加快?”你问。
    玄缁微微蹙眉,执着你下颚的力度松了两分,凉滑的手指依然附着在你脸上,他的大拇指缓缓压过你的嘴唇,凉得像被雨冲刷过的树叶,他说:“我不喜欢窥伺人心——你希望我这样对你吗?”
    你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希望还是不希望,你既想从他那得到更多,又惧怕于被唾弃,薛定谔的情感堵住你的喉咙,你动了动嘴,下唇蹭过他的指腹,沉默着与他对视。
    “人类真奇怪……哪怕是注视了你这么久,我依然不懂得你在想什么。”玄缁的语速很慢,声音很轻,像是蛊惑人的呓语,“说话呀,要我读你的心,还是自己告诉我,你怎么了?”
    末日与天堂被他含在唇间,恐惧和奇异的兴奋使你开始战栗。
    他把你的缄默不语当作读心的许可,皓白的手掌贴着你的嘴唇向上,虚虚挡在你的眼前,你睁着眼,从指缝间窥见他微微嗫动的浅色薄唇,你头晕目眩,仿佛被车灯照住的鹿。
    玄缁松了手,日光灯干燥苍白,你不敢去看他的脸,低头垂下眼皮盯着蛇尾,瓦片状的灰褐色腹鳞平平整整地包裹着内里的柔韧肌肉,你感到绝望,此刻你居然还在分心,你在思考他的性器和泄殖腔究竟在哪。你觉得自己完蛋了。
    “你想和我交配……”玄缁语气略带惊奇,他用食指挑起你的下颚,半强迫地使你再次抬起头来,“你怎么会想和我交配?”
    这话问的,这样一条漂亮的美人蛇,理所应当是所有见过他的人的性幻想对象,怎么会有人不想和他交配呢……
    你发现他的态度不算抵触,好奇也只是停留在“今早出门明明天气晴朗为什么现在会下雨”这种无足轻重的程度,你心一横,开口问道:“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玄缁古怪地看了你一眼,眼神里还颇有责备之意,没等你回过神来开始沮丧,他又补充道,“我还在怀孕。”
    你眼睛一亮:“那等你……”
    “到时再说吧。”他打断你的话,上上下下审视你,简直像在估价。
    你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由得一阵忐忑,期期艾艾地开口:“你想和我做爱……交配吗?”
    “我不知道。”玄缁说,“我对你太熟悉了,我了解你所有习惯,看过你每个样子……”
    “可你还是不懂我在想什么,所以也不算太熟悉。”你迅速说道。
    “对,”玄缁点点头,“所以我不知道。”
    逻辑没毛病。
    他松了手,你下巴那一点皮肤被蹭得冰凉,骤然被空气接触居然使你感到一阵燥热,缠在你腰上的蛇尾也一圈圈松开了,腹鳞摩擦衣物发出簌簌声响,他打了个呵欠:“我困了。”
    你赶紧从他身上站起来,腿间还残存着蛇身的柔软结实触感。
    刚刚说了这么多话,再加上又用了读心术,玄缁看起来累得够呛,他蔫蔫地扶着腰侧躺回沙发里,别说把尾巴挪上来了,他甚至懒得在地上把它盘成一个规整的形状,就那么长长一条歪歪斜斜地摆在地面上,简直就是巨型路障——这就是他化成了半人形,却依然坚持要睡在沙发上的原因,客厅足够宽敞,他不需要把尾巴蜷起来。
    玄缁再也没提起过这个话题,就好像根本没有过这回事一样,或许这在他看来的确稀松平常,他活了那么久,有无数人前仆后继想与他共度春宵,他只是没有想到,他的家主,他长久以来守护的女孩,居然也会成为其中一个。
    想来让他疑惑的不是做爱这个行为,而是行为的发出者,你。
    无论如何,既然他没有表现出异样,你也只能故作无事发生。
    只是时间一天天过去,你的欲望和他的肚子一起膨胀。
    这天你回来得比平时晚,家神正侧身蜷卧在沙发上,如墨的长发在他光洁如玉的脊背上泼洒开来,他闭着眼,艳眉紧锁,仿佛在梦中也有化不开的心事。
    你不想吵醒他,放轻脚步慢慢走去,在他面前坐下了。
    你看见玄缁的手搭在自己隆起的腹部,如玉的皮肤被撑出了些透明的质感,你几乎要觉得自己能直接窥见内里的蛇卵。曲线在他凸出的胯骨处骤然收紧,你打量着他的腰身,思索起了这个你思索过无数遍的问题——盆骨这么窄,生产的时候一定会很辛苦吧?
    但这也没办法,都拿水蛇腰来形容细腰,可见蛇的腰生来就细,那么他也不例外。
    瘦窄的胯骨处连接着一条极长的黑色蟒尾,懒懒散散地垂下沙发,在地板上不太规矩地盘成一团,尾巴尖耷拉着,鳞片反着幽幽的金属光泽。
    他动了动眼皮,半睁开眼瞟了瞟你,密密的眼睫里不自觉地透出一道媚光,唉,随着产期将至,这家伙的气质是越来越妖孽了,简直和你心目中威严的家神扯不上半点关系。
    你还没有说话,他就已经再次闭上了眼睛,只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尾巴尖,算是打了个招呼。
    “今天感觉怎么样?”你开口问道。你在心里算了算日子,应该就是这几天了。你思量着要不要请假在家陪他。
    家神还是没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你摸摸……”
    得到了允许,你伸出手来贴上他的腹部,皮肤像月光凝胶一样微凉光滑,腻腻地吸着你的手掌,几缕黑发垂到他的胸前,发尾搔过乳尖,不知道……不知道他会不会产奶?
    你心神一晃,差点忘了该做正事。你缓缓移动手掌,能摸到一颗颗的圆润凸起,大概是鹅卵石般大小,按一按,还会稍微移动一下。好像比昨天又多了些。
    你的视线不由得飘向他的下半身,神都是雌雄同体的,也就是既有性器又有生殖腔,你想象着那道窄缝在鳞片间展开,逐渐勃起的阴茎翻出体外,你感到期待。
    不知道卵排出时会不会压过他的敏感点,到时候他会因为兴奋而伸出性器吗?你更加恶劣地猜测着,完全不因为自己的不敬想法感到不安,抚摸他腹部的手越发轻柔,规律地打着圈,慢慢扩大抚摸的范围。
    玄缁像被撸舒服了的猫一样在沙发上弓起脊背,圆鼓鼓的肚子因此大面积蹭过你的手,尾巴尖绕过来勾着你的脚踝,有意无意地上下摩擦着。
    他睁开眼睛,扩张的圆形瞳孔里一片水光潋滟,迷迷蒙蒙,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人类……好暖和。”他就连声音都像被奶白色雾气所充斥,潮润低哑,蛇尾更多地卷住你的小腿,一圈圈往上缠去,你感觉到肌肉在蛇鳞下的起伏收缩,爬行动物的寒凉身体慢慢覆盖了你的双腿,他的手按上你的手背,慢慢向上摸去,他的掌心干燥冰凉,像上好的玉雕,你大脑空白,顺着那逐渐往上的手,向着他弯下腰去。
    他的呼吸很轻,一片草叶般轻飘飘地拂过你的面颊,他眼神空茫,蛇尾力度一点点加大,你已经无法站稳了,所有体重都落在他的下肢,靠那条长尾支撑着,你被拉得逐渐降低,双腿越分越开,被完全撑开,平滑无棱的鳞片一片片擦过腿间,你想要扭动,被箍得更紧了。
    “不要动。”玄缁微微皱眉,他的视线还没有聚焦,你估计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疯了,明明被限制行动的人是你,可你却觉得是自己在乘人之危。
    干凉的手掌流连于你的手臂,钻进袖口,贪恋地贴着肩头来来回回游移,你盯了他一会儿,终于再无法忍耐,不管不顾地倾身去亲他。
    你动作过于鲁莽,居然牙齿撞上了他的尖牙,骨骼传来的震动使你颅内一阵嗡嗡作响,却阻止不了你的进一步动作,你毫无章法地磨蹭他柔软的唇瓣,急切地冲他伸出舌头。
    至少你还记得要避开毒牙,你小心翼翼地舔他的上颚,尝到淡淡的蛇腥,芯子受惊般颤了颤,试探地戳弄你的舌头,你看见墨色的竖瞳猛地收紧一下,又舒展开了,你醒悟,你是热的,是软的,本能告诉他,你无害。
    你不知道清醒时他会不会推开你,反正他现在正被本能支配,他把你卷得更紧,上半身也从沙发上滑下,现在你跨坐在他面前,腹部横亘在你们之间,你们的嘴唇不得不分开了,他伸长蛇芯才能舔到你的嘴唇,却无法耳鬓厮磨。
    玄缁很快就对这个姿势感到不满了。圈着你的结实长尾把你从他身上拽下来,并肩坐在他旁边,他歪过头来,主动吻你,蛇瞳圆圆,仿佛不谙世事。
    妈的,怎么会有人用这样一张脸露出这种让人自惭形秽的表情?你觉得自己整个脑子都在熊熊燃烧,你伸手温柔地揉摸他的肚子,那些卵挨挨挤挤。
    蛇尾小幅度地摩擦你的双腿,与你贴紧的面积越来越大,很快连你的腰肢也被他缠住。暂时失去理智的家神不懂得控制力道,尖牙在你嘴唇上留下好几个牙印,这就不太好了,你撑着他的肩膀试图往后,狭长的眸子里冷光一闪,警告地眯了眯,几乎将你整个淹没的蟒尾猛地收紧,勒得你无法呼吸,不得不张开嘴汲取空气。
    细长的芯子顺势深入,懒懒地勾舔着口腔内壁,毒牙危险地在你下唇内侧的软肉碾磨,你张嘴想叫他名字,长尾突然绞得更紧,像系紧一个布袋,你未出口的话语也被锁入其中,你发不出半点声音。
    窒息让你眼前白光乱闪,你搭在他肩头的手指往下垂去,滑过他的背部,他浑身一震,忽地惊醒过来,蛇尾猛地从你身上快速扯开,像被抽中的陀螺,你在地上连滚几圈才停下。
    “你疯了吗?”玄缁扶着自己的腰,冷冰冰的怒火在他眼里翻腾,像在冰山下暗涌的岩浆,“我体力不支会神志不清,难道你也是吗?”
    你大口大口地喘息,看着他的模样,居然有些想笑。
    主要是,他怎么生气也这么好看啊?
    “是啊,”你抬手擦去嘴边的唾丝,“我看到你就神志不清。”
    “如果我再用力一点,或者不小心蹭破一点皮,你就会死。”他嘴角下沉,北风裹挟着烈火汹涌,朝着你扑面而来。
    你没心没肺咧嘴冲他笑:“值了。”
    糟糕,这话说得也太像流氓了,说不定会被陷入狂暴的他直接弄死……
    玄缁闻言果然怒气更盛,他腰一扭,蛇尾推着他滑到你面前,居高临下怒视着你:“你……”
    这话还没说完,他的表情就变了,长眉忽地拧到一起,竖瞳痛苦凝成一线,血色层层从他本就瓷白的脸上褪去,一时间惨白得像是石膏雕像。
    像被剪了线的木偶,他粗长的尾巴无力地垂下,他抖着手向后摸索,勉强撑着茶几才没有立刻摔倒,但依然提不上力气般软软地往下滑坐,嘴唇疼得直哆嗦,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你惊得一身白毛汗,连滚带爬摸到他身边,急急地问他怎么了。
    玄缁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急促地喘息,蟒尾神经质地痉挛着,在地面上划拉,撞得电视柜啪啪作响,他手指都在痉挛,在空气中哆嗦。
    他指着自己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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