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连环空间!”苏蕙兰恍然大悟道,“这里有两个岛,每个岛上都有一个湖,湖里有岛。从一个岛到另一个岛的方法,必须游过那个湖。”
    青木说:“那为什么佩特鲁来的时候没有见到这样的景象?”
    苏蕙兰说:“也许他根本没有说实话。”
    青木笑道:“你还是不相信他。”
    “我为什么要相信他?”苏蕙兰不屑地说,“我敢打包票,他对我们隐瞒的,比他说出来的还要多。”
    青木问道:“何以见得呢?”
    苏蕙兰说:“你真地相信他们把木乃伊扔进了海里?你相信那个木乃伊抱着的盒子里只有那几张海图,而没有点别的东西?你相信那些人从亚丁湾一路追杀他到南太平洋,就是为了抢回那几张羊皮纸?你相信以他显露出来的本事在强者的追杀下能活到今天?土布艾岛上那两个杀手的能力至少不比我弱。”
    “照你这么说,他连精神力都在隐藏?”青木觉得不太可能,除非佩特鲁的精神力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否则他不可能毫无察觉。而且苏蕙兰明明催眠过佩特鲁,潜意识不会骗人,虽然可以隐藏一些东西,但你既然已经进了他的梦,问一下不就都问出来了。
    “在我们面前精神力能作假的人我还没有遇到过,如果有的话,那大概就是南柯大师那种级别了,佩特鲁显然不可能。”苏蕙兰说,“但我总觉得他不可信。”
    青木摇了摇头,心说人是你找来的,却偏偏不信人家。
    “你如果真的不信任佩特鲁,把后背交给他就是一个愚蠢的决策。”
    青木不明白看起来一向看起来精明的苏蕙兰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这么纠结,她在担心什么呢?而留下一只猫来监视一个可能连他们都探不出虚实的高手又有什么用?
    苏蕙兰说:“不相信他说的话,不代表完全不信任他。就像你不会把你的秘密全都告诉我,我也不会把我的秘密都告诉你,但不妨碍我们在这里生死与共。”
    这一点青木承认。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很复杂,信任不信任也是要看场合和环境的。对他来说,除了毕生花和乌鸦,整个世界都是可以怀疑的。他常常觉得这世界虚无得根本而不存在,只是一个精神病的幻想,而这个精神病就是他自己。
    “至少我认为对于岛上的见闻,他没有骗我们的必要。”他说。
    苏蕙兰说:“你也说了,这个女人的梦境一定是她见过的景象。我们可以把这个湖理解成一个虫洞,连接着两个完全不在一起的封闭式岛屿。也就是说,这些人可能世世代代就活在这个封闭空间里,他们从来没有走出过这个湖和湖中的岛。这也正好可以解释岛上存在部落的原理,一个封闭的孤岛没有让一个部落繁衍生存的足够条件,但如果是两个岛,甚至三五个岛组成一个群岛,生存条件就完备了。”
    “你说的有道理。”青木看着眼前的梦景,“但我想就算真的有一个虫洞,站在湖边也不可能看到德罗斯特效应。而且根据佩特鲁的说法,每次幽灵岛出现都会起雾,我猜起雾是虫洞启动的征兆,也可能雾就是虫洞开启后释放出来的。那么从一个岛到另一个岛,就必须穿过浓雾,而不是穿过一个清澈的湖。”
    苏蕙兰疑惑道:“但是,岛上的人难道就从来没有试过通过岛外的海离开过这座岛吗?虫洞开启的时候,幽灵岛就会出现,我们能来到这里,照理他们也有机会离开。”
    这个问题同样也困扰青木,他说:“先看下去吧,等一会儿我们去湖边看看,也许去了就能找到答案了。”
    他们的这番对话其实都是潜意识的交流,所以并不存在时间上的问题,不影响他们观察女野人的梦。
    湖心的岛上的男人们冲到湖边,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应该是在一个正常的岛上,只看到了少女被拖入了水里。
    头戴三色羽毛的男人大声的叫着:“塔菲媞,&**&%¥&%……”
    塔菲媞应该就是少女的名字,后面一串叽里咕噜的话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虽然潜意识状态不存在语言障碍,但如果梦者梦到的就是语言本身,而不是通过潜意识表达一个准确的意思,那么观察者也只能观察到语言,如果要试图通过精神交流来翻译的话,就会干扰到梦者的梦境。
    叫塔菲媞的少女听到了男人的呼唤,但他们相隔甚远,男人们并没有看到她。她冲进了湖里,想要游回那个岛上。
    然而,当她跳进湖里以后,湖瞬间变成了茫茫大海,除了远处的海平线,和低得可怕的天空阴云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虫洞消失了。”青木说。
    苏蕙兰却摇头说:“不对啊,如果虫洞消失,她跳进湖里,应该就是一个湖,怎么会变成了海呢?”
    “也许这是她曾经试图从岛外出海的记忆。”青木虽然这样说,却也觉得有点牵强。
    塔菲媞在海里游了很久,没有力气了,只能回头。照理说,这会儿她四面都是海,已经被茫茫大海包围,回头也找不到方向。但这里是梦境,当她一起回头这样的念头的时候,海又变成了湖,她马上就在湖边了。
    塔菲媞艰难的爬上湖岸,躺在沙滩上喘息。
    湖边的山林里响起了呼啸声,一群围着草裙的野人出现了,他们兴奋地哇哇大叫,朝着塔菲媞围了过来。
    青木一开始还以为这就是刚才那群人,正奇怪那个头上插着三色羽毛的家伙去哪儿了,等看到塔菲媞的表情的时候,才意识到,这应该是另一个部落的人。
    塔菲媞显得很害怕,但她已经没有力气逃走了。
    那群男人围住她,举起手里的武器朝天大喊,像是在庆祝狩猎成功一样,然后就如野兽般扑了上去。
    塔菲媞的草裙被撕成了碎片,她眼望湖面的方向,流出了眼泪。
    一半的男人在女人身上用力地耸动,下来一个又上去一个,另一半男人已经在沙滩上堆起了木柴,架起了篝火,大有准备享受饕餮盛宴的架势。
    这是多么令人绝望的一幕!
    虽然这个女人刚刚还悍勇无比,企图用长矛刺死青木,但在她的梦里,她是如此的柔弱和无助!
    青木不是圣母,自然不用去同情一个刚刚还吃过人肉的野人,但他突然想起了在麻粟坝时的虞美人,如果他没有找到吴索吞的别墅,美人的一生也将如此悲惨。美人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不知有多少女孩和她有着同样的经历,却没有一个当警察的大爹和一个强大的觉醒者耶耶去救她们。
    文明和野蛮有时候并没有分界线,这个岛上发生过的惨剧,在文明社会里又何尝不会发生?所有的剧本都在上帝设计好的舞台上演出,只不过有些剧多了一块遮羞的幕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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