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在老宅的生活不好不坏,小叔小婶平常很忙,白老爷子长年患有风湿性关节炎,因为大儿子事情又中了风,不是坐着轮
    椅输液就是被佣人搬倒床上躺着吸氧。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让老人又衰老了不少,那间屋子里也就跟活棺材没什么区别。
    空荡荡的大宅子里没人气儿,就只剩下还没入学的他和白净初两个孩子在里头作伴。
    白净初那时候已经升了初二,女孩子是要比男孩子早熟很多,从一开始她就很讨厌这个以后会继承家产的新弟弟,私下里吃饭
    的时候拒绝跟他在一个桌子,而且白杨碰过的所有的餐具,都被她偷偷带出去扔进街边的垃圾桶。
    甚至有一次因为白杨因为着急没及时上楼,在西侧用了她经常用的卫生间,她狠狠地用手扇了佣人好几个巴掌,把卫生间里属
    于她的东西全都尖叫着扔到了下水道。
    再后来她成天瞅着电视机里的法制节目,终于想到了一些可以彻底把白杨赶走的招数。
    故意在身上弄出青紫的伤痕,再楚楚可怜的在父母爷爷面前哭诉弟弟也是不小心的。
    终于在白杨入学两周后她的那个生日里,她故意从二楼的台阶滚下来,用摔断了一只腿的代价,让父母“不得不”在本家各位
    叔伯眼里把白杨送进了郊区的孤儿院。
    而被本家弃养的白杨,到后来被姥姥姥爷千方百计地从孤儿院接走也不知道。
    原来小叔一家从来没有想过要正式抚养他,接他走再利用孩子演这一出戏无外乎是发现老爷子竟然在中风前最后一次公证遗嘱
    时,给大儿子和儿媳留了百分之十五的原始股。
    这些股份有一半随着白杨的领养手续流入他们手里,可是还不够,把白杨做“匿名”处理让两个老人找不到后,他们又轻易的
    从他们手里骗走了剩下的百分之七。
    作为代价,姥姥和姥爷可以把他这个根本没人要的拖油瓶重新带回家抚养。
    两个老人没多少文化,这辈子也没想过跟人争抢,他们能给白杨的不过是很朴实的爱。
    一个孩子没了爸妈已经够难的,他们也从来没提过原来那一切不公都是针对一个小孩子的阴谋。
    从孤儿院把他找到的时候,他哭了好长时间逢人就解释说自己真的没推人,姥姥也就那么搂着他叫他的小名,告诉他他们都知
    道,为了赔偿他的委屈,本家还给了好大一笔钱,让他们以后都能在一起不愁吃穿。
    这么一个简单的谎,两个老人维持了够久。
    他上高中叛逆期时逃课打架,文化课学不进去,一天想着出去逞凶斗狠让人管他叫爸爸,姥姥就走了七八条街把他从网吧里扯
    着耳朵揪出来。
    文化课不想学,就让他改学了相对轻松的美术,可学好美术要大价钱,姥姥就拿出了养老的钱给。甚至看到他出了点儿成绩,
    就着急送他出国留学,把以前几件儿结婚时从老爹那儿攒下的洋古董都给卖了。
    直到姥姥去世,他才知道,什么衣食无忧原来都是骗他的。
    他根本没资格挥霍那些。
    就像本家骗走了他父母的股份,这些年他们也从来没稀罕给过他们一分钱。
    对面男人的脸色称不上好看,甚至斜斜挑起的眉角有些吓人的强悍,一张莹润细致的脸隐在灯罩后面的阴影里,转眼就变了个
    渗人的颜色。
    可是袁纱希不怕,她从第一眼就喜欢他这种吊儿郎当下面藏着的复杂。
    这是愤怒是种在底层被践踏过的人类的特殊同性,她在没有认爹之前,前十几年无时无刻不在体会这种,被那些自以为是的上
    流社会打压的愤怒。
    甚至因为白杨对她露出凶相还有点儿心跳加速双腿酸软。
    她一咕噜从皮椅上爬起来跪着就去解他的腰带,一边抽一边讨好着用中文说:“我懂,我都懂。听说那个婊子后来还做了心理
    医生,专门替别人解决儿童创伤。多可笑啊?不如我找人把她绑来从天台扔下去,让她尝尝自作自受的感觉。她不是喜欢自残
    吗,让她自杀不是更好?”
    可腰带没解开,白杨已经用力捏住了她的手腕。
    甩开的时候他嫌弃地用旁边的的湿纸巾擦了擦手扔在她脸上,很讽刺地笑:“你懂你妈呢?对你没感觉明白吗?就脱干净躺这
    儿我都硬不起来。”
    “什么心理医生啊。我他妈不认识这号人,麻溜儿地滚,再来骚扰我我下回可不客气。”
    “你不是牛逼吗?报警去带你做个尿检怕不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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