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悯回想起方才的感受,只觉得冷风阵阵,后背还是凉的,“影卫大人当真可怕。”
    他的声音甚至夹杂着颤抖,问话的人道:“连你都觉得可怕,那我恐怕连命都吓没了。”
    其余人听到这两人闲聊,也相继插了嘴,很快话题的方向也歪到了别处。
    “还没进玄衣司的时候,我就听过殿下的大名,曾以为是多么绝世无双的天人之姿。”
    “你怎么会这么想?”有人问了。
    那人道:“你没听说过吗,陛下这么多年,对皇后殿下可谓是用情至深,史无前例的专房之宠。前些日子,还在朝中跟大人们争论了一番,原是朝臣们奏请准备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被陛下一句话怼了回去。”
    “竟有这回事?”
    “当然,少府监杨大人是我舅父,我自然听了个全貌。陛下当场放言,只要他在位一日,都不必再选秀了。”
    这话一出,其他几个跟着凑热闹的人立时哗然,“这可是历朝历代从未有过的啊!”
    “陛下未免太任性了吧。”
    “皇后殿下不过是一个男子……”
    “可不嘛,所以说我才好奇皇后殿下是如何模样,这会儿头一面见着了,竟也没觉得有多少特别。甚至比一些温柔小意的南楼公子还多了些冷漠强硬,简直就是一个职业杀手,哪里像宠冠天下的皇后娘娘?”
    “别拿那些伺候人的东西跟影卫大人比!”韩悯冷冷斥了一句。
    “我不就说说嘛,宫里谁不八卦?朝上也不少啊!”那人颇为不服。
    韩悯还待跟他理论,这时候,林季远回来了,听见了这番言论,径直走到这人身前,“你叫什么名字?”
    “我……”那人见到林季远,心里多少有些突突,半天张不了口。
    林季远一挥手,懒得听了,“你也不必留在此处,我劝你回去跟你舅父提个醒,改明儿赶紧给陛下请罪去。”
    “什……什么意思?”那人一脸懵。
    林季远神色冷冽,他本不是个疾言厉色的人,甚至因为出身世家的缘故,对同为世家子弟的新人多少有些偏颇。
    然而此刻,却半点儿情面都不留了,“还不快走?要我请你吗?”
    “不是,我也是经过层层选拔,靠自己实力取得暗侍卫名额的,你怎能随便撵人?”那人更不服了,出身世家养尊处优的习性一下就显露出来,“不过是私下里说几句罢了,又没有诋毁殿下,玄衣司就是这般不公的么?你没瞧见外头议论的多了去了,谁还没长一张嘴不是?”
    林季远静静地听那人说话,随后微微一笑,开口:“首先,我得提醒你,在玄衣司,我们只有影卫大人,没有皇后殿下。其次,旁人如何说不要紧,但这里是玄衣司,玄衣司是个什么地方,你们进来第一天,可能还不清楚。”
    “全体都有!”他厉喝一声,这一群半大不小的崽子们闻言个个挺直腰背,神色肃穆。
    “身为玄衣司的暗侍卫,你们须得时刻谨记,我们是帝国的利刃,是陛下的忠犬。”林季远环视众人,一字一句说道,“忠诚是我们唯一的品格,服从是我们唯一的职责,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维护南唐的利益,绝不背叛陛下,绝不叛离玄衣司。”
    “你们今日踏进这道门,便是将自己的性命与七情六欲都交给了陛下,交给了影卫大人。你们没有自我,没有情感,你们只是一把冷漠无情的刀……“
    “我们是人!”方才那人出声。
    林季远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所以你不配进玄衣司。”
    那人还想说什么,林季远直接打断:“还要教各位知道,玄衣司职属独立,不归前朝亦不听命于内阁,我们的上司只有影卫大人一人,我们也只听从影卫大人的命令。”
    “也包括陛下吗?”韩悯问。
    林季远淡淡道:“是,包括陛下,这是陛下亲口诏令。如有一日,陛下与影卫大人命令冲突,我们只需执行影卫大人的命令即可。”
    “怎会如此?”韩悯愈发不解了。
    “因为影卫大人,永远都不会背叛陛下。”林季远说到这一句,语气坚定无比。他的眼里仍旧散发着熠熠光芒,一如多年前那个深夜,他看到那个黑衣男人与星辰同辉,崇敬与感动从未磨灭。
    “我刚进玄衣司那会儿,被宫里的老人们提点过一句,如今也同样提点一下你们。”
    众人凝神细听,就是那位找茬的小子也噤声不言。
    林季远缓缓说道:“玄衣司虽属外廷,但在这宫城之内,你们编排两句陛下,陛下心善又是大忙人,听了便听了,不会刻意找你麻烦。但若是编排影卫大人,让陛下听见就不是撵回家这么简单了。”
    “望诸位谨记,在陛下心里,影卫大人议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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