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显疲惫,也没有阴郁,看起来意气风发,他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扬起笑容,眉梢眼角都是温润的笑意,很浅,却不容忽略。
    他伸手刮了一下自己的鼻头,然后笑道:“怎么,没见过这般英俊潇洒的美男子?看呆了?”
    靳久夜用目光描摹着主子的模样,伸手握住贺珏的手,“是。”
    “是什么?”贺珏没听明白。
    靳久夜重复道:“看呆了。”
    “哈哈哈……”贺珏毫无形象地大笑,一边还跟齐乐之炫耀,而后又问,“朕愈长愈好看了,是不是?”
    靳久夜没再应承了,他听着贺珏与齐乐之说话,夜深宵禁,两人留宿在齐府,齐乐之领着他们去住处。
    贺珏便一直抓着靳久夜的手,靳久夜任由对方抓着,一会儿被他捏捏手指,一会儿又抠抠掌心,要是以前就避开了,这次却没有。
    走过长廊,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幕,从前贺珏对他说的那句话又浮现在脑海中。
    今晚的月色真美,你的泪痣很漂亮。
    如今,似乎体悟到了。
    偏偏贺珏看他神色动作,也跟着看了一眼夜空,然后吐出一句:“今晚上这月亮不圆啊,有什么好看的?”
    靳久夜瞬间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等进了屋,洗漱上床后,贺珏又对他动手动脚,他便撇开到一边,不搭理对方,惹得贺珏又喊了几声好哥哥求饶才作罢。
    次日早朝,齐乐之当殿为镇国大将军翻案,一桩往事经过几十年的掩埋终于浮出水面,随后几日,证据一一列出传播街头巷尾,而靳久夜的身份也随之暴露人前。
    七月初的大朝会,贺珏当朝亲念罪诏,为先皇承认了数桩罪状,并命中书舍昭告至各府郡州县。皇室最大的丑闻,像是一场龙卷风一般,举国动荡。
    而朝会后,贺珏带上靳久夜,坐上了去毓秀园的御驾。
    秦稹等一些朝臣听到消息时,想拦也拦不住了,便去内阁找了齐阁老。齐阁老拿出一份诏书,告知众人朝政安排及后续事宜,并说:“陛下去毓秀园,也是为了养胎。”
    “养胎?”秦稹听到这个词,简直要骂娘,“齐阁老,连你也承认了陛下有孕?”
    齐阁老历经三朝,什么事没见过,被秦稹当堂质问,也只是轻飘飘看了一眼,“陛下金口玉言,连苏太医都跟了过去,岂能有假?”
    “不是……”秦稹哑口无言,就算知道事实真相,如今也辩驳不了,“那,那陛下要撂挑子多久?中秋总能回来吧?”
    齐阁老回想起昨夜与贺珏的谈话,当时他也问过同样的问题,贺珏怎么回答的。
    那位年轻君主一本正经地说道:“等生产完,坐了月子,养好身体再回来。”
    这生不生,何时生,还不是陛下一个人说了算,谁他娘的知道要多久?
    因而这个回答被复述给众人,个个都面面相觑,脾气火爆的秦稹第一个不满,没好气地抱怨。
    “从前好办事,是因为陛下英明神武,一个人能做十个人的事,如今撒手不管,可忙死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吧。”
    齐阁老也叹了口气,“大事上,还是能去毓秀园禀报的。”
    “那可行。”秦稹暗戳戳决定,日日都去毓秀园走一遭,反正就在京郊,晚上回不来就住那边,看陛下如何摆脱他,哼。
    一个多月后的中秋,齐阁老去了一趟毓秀园,贺珏正在园子里开辟了一块土地,说是要种花。
    齐阁老看看天气,又看看满身汗水泥土的陛下,忍不住道:“这时节,种什么都活不了。”
    “是吗?”贺珏挠了挠头,把泥土弄头发上了也毫无察觉,“朕又没说现在就种,等来年开春吧。”
    来年开春?齐阁老差点儿眼前一黑,倒地不起了。
    “陛下,你准备在这儿待多久啊?”
    贺珏想了想,然后撑着腰挺着腹说:“阁老,你看,孩子他不想被生出来。”
    年迈的老头子虽然老眼昏花,可陛下的腹部平坦得能跑马,他看得一清二楚,却不能指责贺珏说得不对。
    这明目张胆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也不知道遗传的谁,最终齐阁老只能无功而返,被这么短短一句堵回了内阁。
    后来听到消息的靳久夜,特意撩了贺珏的衣衫捏他痒痒肉,“六块腹肌,敢问孩子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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