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陆老师您没事吧?”助理递了张纸巾过来,“用我去买点儿感冒药吗?您这两天老打喷嚏。”
    陆悦扬摆摆手道:“不用,除了打喷嚏也没别的症状,可能太干了。”然而鹏城正在经历黄梅天。
    《真相》剧组这几天拍摄进程很慢,导演很愁。他不明白好容易陆悦扬不傻笑了,怎么白雁岚开始傻哭了?!
    一个人像镜头本来拍得好端端的,过了两秒白雁岚眼泪就下来了,说是眼睛最近不舒服,泪腺紊乱了。但导演觉得这事有古怪,无论是喜悦还是悲伤还是惊讶,白雁岚都能演绎成一个字——丧。
    他又不是拍文艺片,用不着那么丧啊!
    “cut!cut!”导演用扩音器喊着:“悦扬可以休息了,雁岚过来。”
    “你这两天状态不佳?出什么事儿了?”陆悦扬关心地问道。
    白雁岚哀怨地看着他说道:“没什么,就是最近有点累。”
    见陆悦扬半信半疑,他又故意提起:“对了,那天助理不小心把我的戏服送到你屋里了,拿回来的时候发现上面有很多化妆品的印子,你有印象吗?”
    陆悦扬心里咯噔一下,怪自己怎么不仔细检查一下就给挂回去了,还给人添了麻烦,说道:“我让助理拿去给你洗了吧?”
    “不用,我已经洗了。”
    “嗯,那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叫我。”陆悦扬忙道。
    “小曦。”
    “嗯?”
    他两手比了个画框的样子,说道:“爱神厄洛斯的画。”
    “哦!怎么了?”陆悦扬想起了那幅慈善拍卖会上拍下的作品《夜空》。
    “她让我谢谢你,我一直都忘了跟你说。多亏了你当时高价拍下了她的画,才有这么多人关注她,关注自闭症儿童。”白雁岚神情黯淡地邀请道:“她的画展今年会在昨日美术馆的回廊展出两天,问你有没有空过去。”
    “我没做什么。”对陆悦扬来说这九牛一毛的金钱让一个群体得到了重视,他做的微乎其微,只是效果甚佳罢了,“我尽量,到时候发我时间地点。”
    白雁岚点点头。
    再艰难的日子,也得过下去。他逼迫自己先把戏拍完,陆悦扬看出他情绪不稳定,有事没事就来跟他说话,还叫着他一起吃饭。这些天,两人关系前所未有的亲近,这太讽刺了,到了这般田地,亲近只能让人更煎熬。
    拍摄又持续了一个多月,他忘词,表情也管理不好,导演无奈找来编剧,减了他一些戏份,为此肖权还打电话来施加压力。还有一大问题是,他食欲不振,饭菜吃上两口就犯恶心,体重迅速下降,一直被身材困扰的女主角Amber特意过来讨教怎么减的肥。
    陆悦扬比他提前三天杀青,临走那天担心他的状态,轻抚他的后脑勺,安慰道:“你已经表现很好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答应我好好吃饭,我们燕城见。”
    其实陆悦扬的话在他脑内就是模糊的一团,他不确定是否听清楚了,只是习惯性答应着。
    陆悦扬走了,他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以为分开会让日子好过些,但事实不是,陆悦扬拿着鲜花转身的一瞬间,他千疮百孔的心又被挖走了一大块,疼到无法呼吸,疼到不能自已。
    被留下的他,这两天全然没有进食,连水都很少喝了,可能是助理把这边情况告诉了肖权,肖权打来电话让他注意身体,一切等回了燕城再说。
    临走前一天下午,白雁岚回到酒店后,先是一阵恶心,接着眼前就白了,低血糖晕在了玄关,把助理吓得要拨120。他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又恢复了正常,按下助理的手,说没事。可助理担不了那么大责任,说什么也要让他去医院看看,他无奈道:“我叫朋友来陪我,就这一晚上了,别节外生枝。”
    于是他打给了梁绪,说自己坚持不住了,能不能过来接他回去,梁绪二话不说买了张机票就飞往鹏城。
    当梁绪风尘仆仆走进酒店房间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极度憔悴的脸,两颊凹陷,嘴唇干裂,跟那个充满阳光活力的白雁岚判若两人。
    他靠躺在床上,表情木讷,见助理带着梁绪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
    梁绪示意助理可以走了,白雁岚叫他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助理只能担心地关上门退出了房间。
    “你这是怎么了?”梁绪坐在床边,摸了下他额头测体温,“是谁欺负你了?”
    “老梁……”白雁岚沙哑地唤了一声,就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梁绪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他却没有拿起,空洞的眼神仿佛对世间一切美好事物都失去了兴趣,沉默良久,才说出一句话,足以让梁绪也震惊到无法动弹。
    “陆悦扬跟安音璇……”
    他说完鼻子就酸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释放着一个多月以来拼命压抑的情绪,放声大哭。
    梁绪在这哭声中不知所措,他甚至无法反应出这句话所表达的意思,深吸一口气,用手捂住嘴,用力搓了搓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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