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府中别院内,云千凝正坐在裴千蹊身边饶有兴趣地听戏,台下只有他们二人,她的坐姿也随意了些,小脑袋靠在他的宽肩上,亲密至极。
    不知怎的,台上唱戏的那位花旦身形一颤,似乎有些不稳,云千凝眨了眨眼,再看过去时,那花旦又恢复如常。
    今日来的这花旦,似乎和上回戏班子里不大一样?不过他们脸上个个涂墨画彩,许是自己多想了也不一定。
    一场戏唱完,戏班班主领着众人弯腰行礼,裴千蹊命下人给了他们丰厚的赏赐,送他们出府。
    沈书如跟在戏班的最后,绕过弯弯绕绕的回廊,头埋的低低的,将这间僻静隐秘的院子地址牢牢记在心里。
    太子命人查了几日也没查出来这二人的住址,幸而他猜到裴公子或许会请戏班来府中唱戏,前几日买通了戏班的戏子,得到消息后,便让她混入其中,查清他藏身之处。
    至于他为什么不直接问戏班,太子只让她不要多问。
    前面那条大街左拐,再右转,再横渡一条小河,穿过一大片荷花渡······
    该死,这路实在难记,没一会儿自己就记混了,眼看着就要到府门口,马车已经整装待发,若是自己就这么走了,就前功尽弃了。
    一只大手轻轻搭住了她的肩,仿若山间雪松的气息从身后袭来,沈书如心跳骤然变乱,她轻吸一口气,尽力维持面上的平静,缓缓转过头。
    “你的扇子掉了。”
    裴千蹊淡淡道,沈书如稍稍放下心来,他应该是没有发现自己的,低低道了声谢,正打算蹲下来捡起来,身形一顿。
    仿佛被闪电劈中,她愣愣站着,竟维持了这个怪异的姿势许久。
    哪来的什么扇子?!这场戏从头到尾就没出现过扇子。
    裴千蹊凤眸微眯,凝视着眼前的戏子,薄唇轻启:
    “从一开始,我便觉得你有问题,哪有戏子唱的这么···”他似乎在考虑一个适当的词语,以免太过伤人。
    “不着腔调。”
    这四个字重重砸在她的心尖上,沈书如咬紧下唇,指尖刺进掌心,忍住这从未有过的羞辱。
    她也是被宠爱长大的贵女,为了他甘愿扮成下九流的戏子,忍住心口酸胀在他与心上人面前唱戏逗乐,只想再见他一面,没想到他竟这么对待自己!
    这位沈小姐似乎忘了,自己来这里真正的原因是父亲的身家性命还在太子翻手之中,一厢情愿的女子,貌似总会沉湎于自我感动中。
    眼前一黑,一股强烈的无力感从心口涌来,沈书如只觉得浑身难受,脚下一软,差点跪倒在他脚下。
    凝味阁最高的厢房内,萧泽漆靠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支颚,一手把玩着那串红珠,一派闲憩。
    “也该发作了。”时辰已到,棋子该发挥作用了。
    他收起红珠,小心放进怀里。
    “沈小姐,可别教本殿失望。”
    沈书如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人,他距离自己如此之近,近到日日被她放在心上,可是眼下她才发觉他们之间如此遥远,远到只是这么一小步路,他都不愿意靠近她。
    那双黑靴似乎移动了,那人的声音一如幼时,清冽好听,只是那时自己并未注意,等到他发光时,他也不需要的注意了。
    “阿风,让人将她抬进去。”有稳健的脚步声传来,两位年少的小厮抬了个担架过来,将她装了进去。
    从未到尾,他都没有碰过她。
    府内,云千凝眼看千蹊哥哥出去了许久也未回来,刚要出门寻他,却被他撞了个满怀。
    “千蹊哥哥,怎么了?”
    他脸色有些奇怪,她有些担心,小手握住他的,被他一把反握住,牢牢攥在手心。
    “阿凝随我来。”
    他牵着她来到后院客房,看着躺在榻上的女子,低声问:
    “阿凝可认识这人?”
    云千凝盯着这女子仔细看了看,这不是方才戏台上唱花旦的那位女子吗?
    她脸上画着花旦浓妆,但能看得出眉目清秀,似乎···还有些眼熟。
    “是沈小姐,不过她似乎昏过去了。”
    裴千蹊开口替她解惑,云千凝惊讶地皱起眉头,上前端详一会儿,认出确实是她,不过,沈书如乔装打扮跑来府里干嘛?
    身为世家小姐,难道真为了一腔爱意抛下体面扮成戏子,只想见千蹊哥哥一面?
    她和沈书如见过一面,便知道她绝不是这种人。
    云千凝潜意识里觉得这桩事用欢喜或是嫉妒来解释,总有些牵强。
    “阿凝与我想到一块去了。”
    裴千蹊拉着她向前,手里握着块帕子,隔着额头探了探沈书如的体温,如烈火焦灼,应该是得了伤寒。
    这个时机,正正好得了伤寒,若是将人丢出去,她还担着个自己名义上的远房表妹,免不了被人闲言碎语。
    便只能让她在府中带着,留一个对自己有意的女子在府里,难免会让阿凝心生芥蒂,看来背后之人也是这么想的。
    作者有话说:
    求一下珠珠,有猪猪就会有肥更(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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