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恕没有瞄准荀晓耘的心脏,那枚当胸穿过的子弹并不会要了荀晓耘的命。
    荀晓耘歪斜地坐在地上,双目中复仇的烈火仍在燃烧,甚至更加旺盛。
    明恕支着左腿站起来,闷哼一声,冷汗从头上浇下。
    这一声似乎取悦了荀晓耘,荀晓耘仰着头,气若游丝地笑,“老同学,你也会痛?你还在挣扎什么?你的腿已经被我废了吧?”
    明恕艰难地下到一楼,用绳子将失去战斗能力的荀晓耘束缚起来,搜走了其携带的所有武器。
    “我还没有输。”荀晓耘咬牙切齿,“你以为我只设置了一枚炸弹吗?”
    明恕手指一顿。
    荀晓耘想笑,却已经没有力气,“项林,项林身上有一枚。就在这里,还有两枚。”
    明恕单手掐住荀晓耘的脖子,“你说什么?”
    “听好了,我已经给段韵报完仇,我最后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胜,胜过你!”荀晓耘说:“欢迎,欢迎参加我的游戏。我现在启动不了项林身上的炸弹,你尽可以去拆。但是你想好了,那枚子弹一旦被拆除,你和他将一同被炸死!因为,因为一楼的两枚炸弹的,的引爆条件就是项林身上的炸弹被成功拆除!”
    明恕脑中“嗡”一声响,身上所有被汗水覆盖的地方都开始发麻。
    “当然,这其间有时间误差,十秒钟?还是半分钟?运气好的话,有一分钟、三分钟也说不定。”荀晓耘说:“老同学,你要不要试试你的运气?运气好的话,你说不定能带着项林跑出去,运气不好的话……哈哈哈!”
    明恕强迫自己镇定,正要去查看一楼的炸弹,又听荀晓耘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打算先拆掉一楼的炸弹?那项林马上就会死,联动装置是相互的,误差不超过三分钟。”
    荀晓耘忽然抖了起来,“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一楼两枚炸弹当量极大,线路复杂,是我当年专研拆弹时的杰作,老同学,你应该拆不了它们。”
    明恕向荀晓耘所指的炸弹填埋处跑去,火速打开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他并不精通拆弹,刑警几乎没有需要用到拆弹技能的时候,他所会的那些皮毛是在特警总队和陆雁舟、周平粗粗学了几回,普通的炸弹尚能对付,但眼前这种炸弹,他根本拆不了。
    “哈哈哈……”荀晓耘又笑起来,“你倒是不用死,现在没有人拦着你了,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带人来抓我。不过只怕等到那时,这里已经是一片火海。你救不了楼上那个无辜的人,也不能将我送上法庭。老同学,你失败了!”
    明恕紧闭双眼,忽又睁开,拖着伤腿再次向楼梯走去。
    荀晓耘注视着他,眼中满是惊诧与不解。渐渐地,视线模糊了,荀晓耘张了张嘴,终是昏死了过去。
    明恕简易给自己包扎了一下,费力爬到三楼,天空格外空旷,无悲无喜地注视着这片大地上发生的所有事。
    项林被绑在一根柱子上,炸弹就在胸口,浑身只有一件满是血污的灰色长衫,骨瘦嶙峋。早在项皓鸣失踪之前,他就被荀晓耘控制了,他也许还不知道,他的儿子已经被人残忍杀害。
    “求求你,救我!”项林满脸污浊,悲苦像是浸透了每一寸皮肤,“我有个儿子,我想回去看他。”
    明恕突然感到一阵无法宣泄的难平。
    “我会救你。”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在刚才的战斗中消耗过大,明恕打开炸弹的外壳,手竟然有些发抖。
    天光明亮,他一手握住另一只手的手腕,颤抖却完全没有因此减轻。
    项林身上的炸弹还有46分钟就将爆炸,和一楼的炸弹相比,这枚炸弹并不复杂,他能够处理。
    但是拆除之后呢?
    就算时间误差有三分钟,他也无法带着项林逃至安全范围。
    荀晓耘给他设置了一个死局。
    “救救我!”项林声泪俱下,“我不想死!”
    直升机在密林上空盘旋,舱室中气氛紧绷,却又有种秩序感。
    “快了!快了!”方远航握紧拳头,双眼死死盯着信号接收器,早已汗流浃背。
    萧遇安穿着特警的黑色作战服,神色冷峻,气场和平时在刑侦局时全然不同。
    “信号越来越强。”方远航咽了口唾沫,声音忽然颤抖起来,“师傅……”
    荀晓耘突然出现,重案组和特别行动队的后援都未赶到,厢山市的同僚难以调动,且彼此不熟,陷阱也好,死路也罢,必须有人追上去。
    明恕一早就在车上准备了必要装备,当机立断,将信号接收器抛给方远航,自己跳上车就冲了出去。
    信号一度消失,后来断断续续,最终停在一个地方。
    方远航自诩乐天派,但陷入危机是明恕,他根本乐观不起来,心中焦急万分,无数次想到,信号不动了,明恕是不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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