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遛狗。”赖诚一脸冷汗,“闻到气味,就,就过来了。”
    明恕说:“现在还是你一个人住?”
    赖诚木然地点头,“我爸已经很久没管我了。”
    “这一片平常没什么人来?”明恕又问。
    赖诚说:“没有,这里冷。”
    明恕盯着赖诚的脸看了会儿,知道现在继续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来,正想让方远航带他回小区去,衣角突然被拉住。
    赖诚双眼被惊慌占据,“你,你们查出那是谁了吗?”
    尸体面部被严重毁坏,身上没有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所幸指纹没有被破坏,不过比对需要一定的时间。
    明恕本想跟赖诚解释几句,开口之前却意识到赖诚的情绪很不正常,遂问:“你知道被害人是谁?”
    赖诚张了好几下嘴,“好像,好像是……”
    “是谁?”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我,见过,见过他。”
    明恕吸入一口冷空气,“你觉得他像谁?”
    赖诚眼圈红了,“好像是,是我爸。我刚才给他打电话,打,打不通!”
    说完,赖诚的情绪终于崩溃,蹲在地上一边哭泣一边发抖。
    邢牧从尸布边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方远航连忙扶住他,“邢老师,你怎么了?”
    邢牧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明恕走过来,“邢老师?”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儿有点慌。”邢牧指了指心脏的位置,叹气,“我们最近遇上的案子怎么都这么残忍呢?”
    明恕一听就明白了,“被害者是活着被抛上钢架?”
    邢牧点头:“死者身上有非常显著的挣扎伤,钢条贯穿的地方全部有生活反应。死因是失血过多,这里就是命案现场。”
    明恕眼神幽暗,看着被害人的口鼻部位。
    “为了防止被害人的惨叫引来注意,凶手在他脸上缠过多层胶布。现在虽然已经撕下来,但痕迹很明显。”邢牧说:“死者的四肢被束缚,死亡之后才被解开。我估计,凶手是在这里目睹死者咽气,才撕掉胶布,解开绳索离开。”
    顿了片刻,邢牧补充道:“离开之前,凶手捣烂了死者的眼睛和口腔。”
    方远航说:“南区相对安静,就算死者的嘴巴被封住,还是会发出声来。”
    明恕摇头,“你听现在的风声和江水声。死者发出来的声音再大,也会被它们淹没。”
    尸体被装进裹尸袋,迅速送往刑侦局,经指纹和DNA比对,死者身份得以确定:赖修良,45岁,离异,良辰科技合伙人。
    亦是赖诚的父亲。
    赖诚来到刑侦局,却没有去认尸。他一直坐在走廊的排椅上,没有再哭,但像还没有接受父亲已经遇害的事实般,小声自语着什么。
    萧遇安前几天去了首都,目前正在特别行动队。重案组这边由明恕一个人负责。
    “这案子看起来和‘春潮江畔’前段时间的冲突有关系。”明恕说:“现在已经确定,作为凶器的钢架就是当时挡在绿道外的铁门。”
    投影仪播放着现场照片,明恕继续说:“铁门在初三晚上就拆掉了,被统一放在南区的材料仓库。仓库管理员的说法是,等着开年以后卖掉。但其中一部分被人盗走。这个仓库装的全是废弃物,没有锁,也没有监控,平时没有人去。直到我们要求清点钢架的数量,管理员才发现少了一部分。”
    易飞说:“有人将钢架偷走,带去江边。这些钢架对凶手来说很重要,代表某种含义,否则凶手不会冒险从仓库里偷走。”
    明恕放下笔,“所以我说这案子和前阵子的冲突有关。被害人赖修良是南区的业主,家境富裕,住的是带有私家花园的别墅,他代表着南区的富人。不排除痛恨南区富人的北区业主动手的可能。但是有一点很矛盾。”
    明恕语气微转,“假设凶手是北区的业主,遇害者我觉得不该是赖修良。”
    “赖修良根本不住在‘春潮江畔’。”易飞说:“赖修良在冬邺主城一共有四处房产,不是别墅就是高档商品楼,‘春潮江畔’是他儿子的住处,他平时住在北城区,那里离他的公司更近。”
    “对,这样一个很少出现在‘春潮江畔’的富人,为什么会被害?”明恕道:“有点牵强。”
    “但如果和‘春潮江畔’的冲突无关,凶手有什么必要大费周章去偷钢架?”方远航说:“凶手完全可以用更简单的方法作案,也没有必要选择‘春潮江畔’外的鹅暖石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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