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彬彬后面跟着杨贵珍。此时,杨贵珍怪异的目光正落在项皓鸣身上。
    项皓鸣一下子就懂了杨贵珍在想什么。
    这个肤浅的女人,不就爱和陈红兵“争奇斗艳”吗?
    项皓鸣十分乐意让陈红兵丢脸,于是扯出一个干笑,“我一直在家,但我妈非逼我在家写作业。”
    此话一出,杨贵珍脸上的笑再也掩饰不住,“哎呀,红兵姐刚才给我说,你和女朋友到市中心听钟声去了。”
    项皓鸣摇头,“我没有女朋友。”
    杨贵珍像是被彻底取悦了,笑得五官扭曲。
    “我不和你们说了啊,赶在我妈回来之前,我还想去感受一下节日氛围。”项皓鸣恶劣道:“贵珍阿姨,您可别告诉我妈在这儿看到了我。”
    杨贵珍接连摆手,“去吧去吧,阿姨啥都不说!”
    项皓鸣面带微笑,但当与杨贵珍母子擦身而过时,这微笑顷刻间消失殆尽。
    凌晨2点,闹新春活动终于收尾,空地上全是红纸屑,零点之后,陈红兵还领着广场舞老姐妹们跳了几支舞,收获无数掌声。
    虽然累,但陈红兵十分享受这种追捧。
    回到家时,项皓鸣的卧室里已经没有灯光透出来。陈红兵料想儿子已经睡了,一边卸妆一边低声咒骂项林。
    她是恨不得项林去死的,这样等到拆迁时,拆迁费就是她和儿子的,项家的人一个子儿都别想捞走。
    邻居面前的陈红兵和家人面前的陈红兵完全是两个人,骂过瘾了陈红兵才关灯睡觉,想着早上起来给儿子煮汤圆,却因为过于困倦,睡到临近中午才醒来。
    “小鸣?”陈红兵敲了敲卧室门,“吃早饭了吗?中午咱娘俩出去吃吧。”
    没有动静。
    陈红兵很疑惑,项皓鸣一向很乖,从来不会不搭理她。
    “妈妈进来了啊。”陈红兵推开门,只见窗帘鼓了一下,房间里空无一人。
    芳陇街派出所。
    昨晚所有民警在岗执勤,现在一部分人回去休息,一部分人仍旧坚守岗位。
    “你别急,把情况说清楚。”女民警小汪顶着一对黑眼圈,疲惫不堪地安抚陈红兵,“你儿子是什么时候从家中离开,他的手机号、社交网络号是什么,在哪所中学念书……这些基本信息你得先告诉我们,我们才能往下查。”
    陈红兵心急如焚,平时那么伶牙俐齿的一个人,儿子一丢,就整个失了方寸,半天没把事情交待清晰。
    发现项皓鸣不在家后,她先是给项皓鸣打电话,后又发信息,但项皓鸣已经关机了,微信上也一直没有出现“对方正在输入”。
    她有项皓鸣几个同学和班主任的电话,挨个打电话过去问,对方都说项皓鸣没有与自己联系。
    她给项林打电话,项林居然也关机。
    完全想不出项皓鸣能去哪里,陈红兵只得报警。
    在小汪的开导下,陈红兵总算将必要信息说清楚了,她抓着小汪的手,双眼通红:“我们小鸣不会出事吧?他很乖的,从来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成绩也很好,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他啊!”
    像冬邺市这样的大城市,“失踪”实在是太常见的事。少部分失踪与案件有关,绝大多数失踪只是短暂走失、误会,甚至是恶作剧。
    不过对少年失踪,警方一向非常重视,即便民警们已经人困马乏,也立即展开调查。
    监控显示,除夕夜11点12分,项皓鸣独自穿过芳陇巷子东口,未被人尾随,此后,他未再出现在任何公共监控中。
    通讯记录显示,项皓鸣的手机在初一凌晨4点左右关机,目前无法被定位。
    直到晚上,派出所也未能找到项皓鸣,民警询问了项皓鸣每一个能够被联系上的同学,无人知道他的去向。
    整个春节假期,环卫工人轮休,市中心的重点场所当然随时有人做清洁,但芳陇巷子这种地方,一天里的大多数时间几乎见不到环卫工人的身影。正月初四,老许天不亮就出门扫大街——今天轮到他了,他想早点做完早点回家继续过年。
    住在芳陇巷子的人前几天拉了几车鞭炮来放,管放不管收拾,炸完的纸屑、箱子,乱七八糟全堆在一个土坑里,谁都不愿意清理。
    老许嘴里骂骂咧咧,本来也不想管,这么大个土坑,他一个人肯定弄不干净,不如等大伙都上班了,运一车土来就地埋掉算了。
    但老许又有些自己的私心,听说鞭炮根本没有放完,捡回去卖给那些做鞭炮生意的,说不定还能赚个百八十块钱。
    天一时半会儿还亮不起来,老许说干就干,试探着走进土坑,一边将空箱子往外面扔,一边往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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