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恕当然明白其中缘由,“也许没有人为这位被害人报警。‘教授’的最佳选择是那些没有家人朋友、DNA信息没有入库的四五十岁男性,他们与社会的交集越少,‘教授’的阴谋就越不容易败露。”
    “是。”萧遇安道:“对‘教授’来说,最好是无人报警。但失踪案还是得去查,我们现在想的是最坏的情况。现实不一定就这么糟糕。”
    明恕将笔记本往茶几上一扔,后背陷进沙发背与靠枕中,右手抬起,压在额头上,片刻后说:“我觉得我已经‘画’出‘教授’的样子了——医科大冷门学科的教师,多年在学术上未能出头,心理有严重问题,郁郁不得志,想要做一个惊天动地的实验,手上没有项目,不受学生关注,这一点其实与死去的覃国省有相似之处,说不定他正是受到覃国省的影响,覃国省在自杀之前,不正是在做一个违规药物实验吗?”
    明恕顿了几秒,闭着眼,脑子高负荷转动,“覃国省在自己身上做实验,‘教授’在无辜者身上做实验。他迫切地渴望成功,将几乎所有时间花在了观察、寻找‘种子’上,并将‘种子’推到巫震、沙春身边。”
    “就算是冷门学科里的讲师,就能闲到这种地步吗?”萧遇安突然问。
    “嗯?”明恕睁开眼,身子也撑了起来。
    萧遇安说:“这个人必然与冬邺医科大学有关,但他似乎闲得过分,一般的讲师也不至于有这么多空余时间。”
    明恕搓了下耳垂,“这倒是。如果不是教师,那就是学校里的后勤职工?但这不是和我们之前的判断有出入吗?后勤职工的话,他们的学识不一定能达到能够影响巫震的程度,而且似乎也没有必要做这实验。”
    “难说。”萧遇安道:“几乎每所高校都有‘扫地僧’的传说。”
    明恕想了下,“我这就去查今年春节期间的失踪案。”
    “等等。”萧遇安招了下手,“‘教授’为什么要用覃国省的名字?”
    明恕说:“因为覃国省已经死了?嫁祸一个死去的人,总比嫁祸一个活人方便。”
    “不还有种可能吗。”萧遇安说:“你刚才已经提到了,他受到了覃国省的影响。”
    明恕一下反应过来,“所以再查覃国省一案,说不定能找出重要线索!覃国省死于氰化钠中毒,巫震也死与氰化钠中毒。”
    萧遇安笑,“我们明队难得想放一放,结果这回没法放了。”
    明恕眼中一动,“你明队精力旺盛堪比方远航,不放就不放,查就完了。”
    听见方远航的名字,萧遇安轻微挑了下眉。
    明恕注意到了,问:“怎么?”
    “你这小徒弟……”萧遇安欲言又止。
    明恕被挑起了好奇心,“方远航怎么了?骚扰你了?不至于吧,他就一好动症十级。”
    萧遇安说,“他最近经常偷偷观察你,你没发现?”
    明恕眨了下眼,“啧,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只是观察我啊。他观察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还学我的语气审嫌疑人呢。我是他师傅,不仅要言传,还得身教。他观察我是好事。”
    萧遇安笑着叹息,“你啊……”
    “我又怎么了?”明恕说:“萧局,说话不兴只说一半啊!”
    “没事。”萧遇安在他腰上拍了下,“你觉得是好事就行。”
    明恕走到门边,又想起一件事,“对了,许吟来找过我?”
    精力都放在案子上,萧遇安这才想起,“她问你找没找到她看到的那位女被害人。”
    明恕神色微变。若不是实在抽不开身,他一定会彻查医四巷子里发生的事。
    “小姑娘这么执着,大致会造成两种后果,一是添乱,一是提供重要线索。”萧遇安说:“我让徐椿带她去看未侦破的失踪案,说不定那上面有她见过的人。”
    明恕问:“她怎么说?”
    “哪有这么快?”萧遇安说:“你别为这件事分心,查你手上的案子去。”
    明恕回到重案组,将大家叫到会议室分配任务。方远航听得相当认真,两眼跟放电似的盯着明恕。
    明恕从小就长得好看,别人看他,他还挺习惯的,从来不觉得不自在——只有追萧遇安那会儿,年少单纯,萧遇安看他,他心脏就可劲儿乱跳。
    方远航平时再怎么用求知若渴、认真专注、热血喷张、好奇宝宝的眼神看明恕,明恕都没有别的想法,但不久前听萧遇安说小徒弟最近老观察自己,就不自觉地注意方远航。
    会后,方远航没走,正儿八经问了明恕几个关于案情的问题,明恕一一解答,完了却将人领子揪住。
    方远航懵了,“师傅?嘎哈?”
    明恕笑了,“什么‘嘎哈’?”
    “跟余大龙学的。”方远航一说余大龙,就想起“种马腰”,就想起余大龙的愿望,就想起自个儿师傅是个基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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