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煦说:“里面有件外套,你取出来。”

    紧接着,傅煦又让他从背包的侧拉链里取出了耳塞眼罩。耳塞是散装的,两只一包,没用过。眼罩却是旧眼罩,墨绿色,真丝质感,上面甚至绣了金色的F·X。

    傅煦说:“年纪大了,睡眠不好,在外面睡觉要是离了眼罩耳塞,还真睡不着。”

    他扫了那件外套一眼:“外套披腿上吧,车里有空调,睡着了可能会冷。”

    都被人这样安排得明明白白了,谢时冶捏着那件外套,做最后的挣扎:“你一个人开车不会累吗?”

    傅煦低声笑了起来,声音在车厢里回荡着,磁性沙哑:“不累,睡吧。”

    耳塞就算了,眼罩却是傅煦用过的,它曾经亲密地贴合傅煦的脸颊,鼻梁,眼皮,和他最喜欢的那纤长睫毛。

    如今再覆盖在他脸上,就像一种只有他知的暧昧,间接亲密接触。

    外套更是充满了傅煦的气息,将他牢牢包裹。

    谢时冶以为自己会激动得睡不着,实际上他很快就睡着了,做了个充满阳光,却并不是那么美好的梦。

    他梦见了那间大二那年的练习室,地板上层层叠叠的,都是他们的汗水。

    傅煦抱着一把吉他靠着巨大的落地镜坐在,弹着那首爱的罗曼曲,一边弹一边笑,阳光落在他身上,是谢时冶能梦见最美好的东西了。

    谢时冶想要进那个练习室,却无论如何都进不去,一切就像徒劳无功,直到一个面目模糊,身穿白衣的人。

    那个人只拧开练习室的门,轻而易举地走了进去。明明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但谢时冶就是知道,那个人是司南。

    巨大的悲恸攥住了他,胸腔那颗心,本来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下早该习惯。可是真的看见了,却又那么令人难过。

    他徒劳无功地围着那个练习室转,无论如何尝试都进不去,就是进不去!

    为什么他不可以!强烈的不甘心和难过让他控制不住在梦里大哭出来。

    而现实里,他也是被喊醒的,医院没有到,车子临时停到一个江边,大概是他在梦里闹得太厉害,情绪宣泄到现实中,哭喊出来,将傅煦吓到了。

    车里的灯并没有多明亮,却清晰地照亮了谢时冶眼中没有散开的泪水。

    眼罩压在额头上,谢时冶刚刚醒来,迷迷糊糊,看见傅煦的脸,竟然一时没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我不行。”

    傅煦知道他是睡糊涂了,抽了几张纸巾,压在了谢时冶的脸上,没说话。

    车里放着轻音乐,竟然还是那首罗曼史,怪不得他会做那样的梦。

    谢时冶被脸上的触感逐渐拉回现实,反应过来后,反手按住了脸上的纸巾,本意是让傅煦撒手,未成想裹住了傅煦的手。

    好在傅煦没在意,将手抽离了他的掌心:“要不要喝点水?”

    谢时冶迟缓点头,傅煦拿了手机钱包,下车去了,将空间留给了谢时冶。

    附近没有什么喝的,只有一个咖啡店,傅煦打包了两杯咖啡,慢慢走了回去。

    江边几乎没有人,只有此起彼伏的蝉鸣虫叫,风吹来都是潮湿的味道。

    谢时冶靠在车头,正在抽烟,他身影在夜色里些许朦胧,很瘦长,好像比刚开拍的时候都瘦了些,傅煦心想。

    他看见谢时冶嘴里缓慢地吐出一口香烟,眼皮垂着,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他在盯着看。

    直到许久后,谢时冶才收拢了掌心,手握成拳,抵住了额头闭上眼,很轻很慢地叹了口气。

    傅煦走了过去,他皱起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不高兴什么,他喊谢时冶的名字。

    谢时冶身体一抖,就像绷紧了,但很快就放松下来,转过来看他的时候,眼神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谢时冶的眼睛说起来是有些像笑眼的,是讨喜的那种眼型,哪怕不笑,看起来也像笑的。

    明明刚才哭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哭,睫毛被湿成一缕缕的,眼睛却还是明亮,微微弯着的。

    又不是真的在高兴,却显不出难过的样子。

    傅煦心里有点闷,但不会表现出来,他将咖啡递了过去,问:“喝点吗?”

    谢时冶接过咖啡,大概情绪实在不高,声音也低得厉害:“谢谢哥。”

    傅煦也拿出咖啡饮,两个人靠在车头,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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