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泥鳅在马车旁等李凌天,他不喜欢和李凌天来寒梅院,这里会让李凌天更痛苦。每次李凌天从竹林出来,他心口处衣服都被血染透,今天也是一样,只不过今天李凌天更显疲惫。

    他们回到皇宫,白子湜在等他。

    “这么晚了,你还有事?”

    “琉球国的特使说,今年八月十五来秦国朝拜。”

    “这样的事,不用和朕说。”李凌天面色不好,刚才的血出的有点多。

    “这次不一样,这次琉球国的国王亲自过来,还特带了他们王宫里的舞姬,想和我们秦国舞姬切磋一下。”

    李凌天嗯了一声,“你看着办吧!”

    “可是我们宫里哪里有舞姬?”白子湜委屈抿着下唇道。

    “找芷鸢。”李凌天解下被血沾污的衣服,换件干净的。

    “你的伤……”白子湜叹气,“你这么折磨自己,她也回不来了,何苦呢!”

    “我这不是折磨,我是在让自己更好受一点。”李凌天说话间已经躺在自己龙床上。

    “琉球国此次带的是王宫里的舞姬,我们让梦回楼的舞姬与其切磋,恐怕不妥。”

    李凌天想想,确实如此,虽然琉球国他不放在眼里,但至少也得尊重一下。

    白子湜出主意道,“现在七月末,现征舞姬入宫也许还来得及,实在不行再让芷鸢去。”

    翌日,天都以及秦国各大城池的告示处就贴出皇榜,说宫里飞絮苑招舞姬,若是舞姬舞技超群,赢得琉球国花姬,可升为领舞,正五品。大榜一出,秦国百姓议论纷纷。

    暖春到天都时,已经是八月十三,在路上她就看到这个大榜,刚开始没注意。到了天都,一进城,大榜就贴在显眼处,甚大,似乎在提醒过路的不要错过,一定要看一看。

    暖春感到奇怪,怎么招个宫里舞姬招了这么久,而且好像没人想去的样子。于是她到一个摊边,要了份面,和摊主聊起来。

    “老板,我看这招舞姬的大榜贴出来有些时日了,怎么没有人揭呢!”

    “公子,你不是秦国人吧!”

    “嗯,不是。”

    老板突然感觉找到了十分合适的八卦对象,在暖春旁边坐下,   “那就对了,我和你说,这秦国皇宫招人,还不如哪个大臣家招人受待见呢!”

    “为何?”

    老板压低声说,“还不是皇上,他不举,宫里除了他,再没有别人。这皇宫看似很大,连个八二的宫女都没有。你说谁去做舞姬,一点盼头都没有。再说这次招的舞姬是和琉球国的绝技天下的花姬比舞,要是技不如人,皇上龙威大怒,咔嚓!”老板把手放在脖子上一比划,“所以谁揭这个榜呀!没有人!”

    八月十四这天一早,一小厮疾驰到白府,还未到白府就高呼,“白大人,白大人,有人揭榜了,有人揭榜了!”

    白子湜在卧榻上听到此声,披件衣服,连鞋都顾不上踏就奔出去,“什么人?什么人揭榜了?”

    皇榜刚贴出去三天,白子湜自认为会有众多人来揭榜,没想到一个也没有。于是他让人把榜放大,继续贴,还是没有,再放大,再继续贴,还是没有人。眼下就到八月十五了,皇宫里连一个舞姬都招不上来,那岂不是让人天下人耻笑,以后秦国还怎么立威!

    小厮连忙把手中的纸条给他,“不知道什么人,今早天一亮,就看到榜没有了,只留下这个字条。”

    白子湜打开,“八月十五,飞絮苑献舞。”这字迹娟秀中又有韧劲和魄力,他一时居然看不出是出自男子还是女子之手。

    白子湜轻描淡写的和李凌天说舞姬招到了,宴请琉球王的地点定在飞絮苑,雨花阁。李凌天嗯了一声,并未在意。

    八月十五,皓月当空,飞絮苑里的雨花阁坐满了秦国的百官和琉球的使臣。李凌天和琉球王坐在飞絮苑第三层中间位置。白子湜心里总觉得不安,他已经做好两手准备,如果那个揭榜的人不来,他就让芷鸢去跳舞。

    李凌天冷着脸和琉球王客套几句,琉球王此次甚是得意,他拍拍手,花姬踏着木屐缓缓而出,穿着琉球国一身深粉色和服,上面绣着朵朵金色的花,走着小碎步,缓缓走上如月台,木屐落地声清脆响亮。她用扇子挡住自己的脸,就露出来一双眼睛,眼角画着红色花纹。如月台边,琉球王自带乐师开始奏乐。

    花姬随着音乐慢慢的扭动身体,缓缓拿下遮住脸的扇子。如月台蓝绿色的荧光映着花姬惨白惨白的脸和血红血红的唇。

    李凌天比较淡定,可是秦国的大臣有的吓得啊一声!连连后退!要不是人多,真的是要屁滚尿流的跑。

    琉球王得意的说,你看我这花姬长得是国色天香吧!

    李凌天当然听不懂琉球国的语言,对着翻译官问,“他说什么?”

    翻译官略微苦笑,“琉球王说好戏在后面。”

    李凌天心想,化成这鬼样,还哪有什么好戏,他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这么吓人的装扮,懒得看。

    花姬在台上扭捏跳了一会,除了琉球国的人看的认真,秦国百官都不想再看,都没有梦回楼寻常舞姬跳的有意思,这琉球国实在是岛国小民,没见过大世面,就这么个舞姬还敢称得上绝技天下!

    花姬一舞完毕,白子湜奋力鼓掌,秦国官员也不得不跟着鼓掌。琉球国王更是得意,他想等秦皇说点什么,李凌天看都没看他,摸着自己手中的血梅垂眸不语。

    白子湜道,“不错,真不错!风格迥异。”

    李凌天白了他一眼,没说话。翻译官赶紧翻译给琉球王说,花姬舞技真是超群。

    琉球王听得高兴说,你们的舞姬可以上场了。心里想着,不管你们跳成什么样,也绝对没有花姬跳的好。

    翻译官把这句话说给白子湜,白子湜心一紧,不知道那个揭榜的人来没来,她若是来了,怎么来,如何能翻过这层层宫墙,算了,还是让芷鸢上吧!

    他刚想示意芷鸢上,如月台就被一层层高长的黑纱环绕,黑纱缓缓如水一样流淌,一圈一圈围着如月台。

    李凌天背靠着椅子,看到黑纱不禁坐直身体,百官们互相敬酒也停下来,琉球王也好奇,刚才如月台空无一物,怎么会突然绕起了一层层黑纱。刚才纷纷嚷嚷的雨花阁瞬间安静下来。

    一声银铃响,黑纱缓缓落下,如月台中,立着一黑衣女子。她赤着脚,右脚带着一串兽齿链,下身穿着黑纱短裤,外围有层层荷叶状黑纱,修长玉腿在黑纱中若隐若现。女子上身只穿一件黑纱抹胸,从胸下到胯间玉体暴露无遗,肚脐边贴了三个银光闪闪的亮片。女子脸上带着黑色面纱,遮住眼睛以下,看不清容貌,头上也披着一层黑纱,裸露在外的上半身在头纱下也是若隐若现,她十甲黑长,双手带着两个银铃镯,那一声银龄响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雨花阁所有人被这一幕惊艳到,虽然看不清女子长相,但是这曼妙的身材,纤纤玉体尽收眼底。

    白子湜没想到,这女子一出场就惊艳四方。

    黑衣女子双手起,银铃微微响动,她掌心合十,又慢慢打开,掌中出现一团莹莹蓝火,与如月台的蓝光交相呼应,女子一散手,蓝火纷飞,浮在半空。女子起身一跃,点着一道蓝火,她的身体轻盈,起身时,拉动黑纱,自己如柔蛇一样缠绕黑纱缓缓而上,在空中翩翩起舞。蓝火飘飞在她身边,每当她要下落时,就聚集在一起,女子赤脚一点,又飞回到空中,蓝火立刻散花一片,在她身边莹莹的飘着。

    雨花阁所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李凌天惊叹,如此舞技,惊为天人,白子湜是怎么找到的!但发现其中略有不足,为什么连个乐师都没有。

    他站起身,走出座位,立在雨花阁栏杆旁,拿起血梅,缓缓吹起来,不知自己吹了何曲,但是和黑衣女子的节奏完全配得上。黑衣女子一转身飘飞,他就灵动欢快,黑衣女子轻挥手臂,他就宛转悠扬。

    最后舞到高潮,如月台四周荷塘里的水缓缓而起,莹莹蓝火融入这水中,在空中形成了一个蓝盈盈的水台,黑衣女子玉足轻触水台,水台波光阵阵,一波又一波撩动心弦。

    这根本不是人在舞,这是鬼魅,一个能摄人心魂的鬼魅,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魅惑又妖娆的舞呢!

    最后李凌天曲调奋扬,女子手挥黑纱,从水台上缓缓而下,水台被黑纱搅动,化成万千多朵朵蓝盈盈荷花,纷飞在飞絮苑中,最后翩翩落入荷塘,融入荷塘,蓝火莹莹又飞回到女子身边。

    女子缓缓落到如月台,持一手接着蓝火,等蓝火都飞回后,收掌。

    当时不管是秦国和汉国女子妆容都以淡为主,主流审美就是素雅,所以对琉球国浓重的妆容嗤之以鼻。

    蓝火就是冰焰,木暖春的暗器,可照明可杀人,与她的冰魄之躯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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