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重脚轻地从床上爬起来,还没反应过来我是发烧了,以为昨晚运动过量……起来把家里和自己都收掇好,我迷迷糊糊地熬了锅粥,倒在沙发上一阵纠结:米下锅前我到底淘过没——实在有点烧糊涂了。还是陈少娴接了电话下来吃早餐,看我没精打采、面色酡红的样,手背往我脸颊一放,慌了,拉起我往卧室走:“怎么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你傻啊,今天降温了,还穿那么少跑出来吹冷风,你说你!真是要气死我,平时说你糊涂真是抬举你了,今天要是我没下来怎么办……”

    明明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她比我还着急。

    陈少娴翻出厚被子给我盖好,盛了粥准备喂我,我自己接过来了,说:“少娴姐姐,我手还没断呢,不至于吧。”

    陈少娴把热水和药放下,瞪我一眼:“吃完去医院。”

    我把嘴高高撅起,一脸不情愿。陈少娴无奈,说:“到中午烧还没退,就必须去看看了。快把嘴放下去,撅那么高,跟猪一样。”然后坐在床上,像妈妈一样絮絮叨叨地念我。

    我觉得蛮温暖,笑着听她念。我交际圈很窄,二十来年走下来,也就几个人入了我的心,而我多幸运,我最重要的人都如此溺爱我。

    生病催生矫情,我想到就说,陈少娴又是瞪我一眼,说:“有得必失,有失必得。上天这是见你智商太低下,专门派我来提携你的。”她看着我把药吃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未夏,你该打个电话给你家秦无虞吧?要是他知道你生病没告诉他,肯定不高兴。”

    我半张脸藏在被子里,摇头:“他就要回来了,不用,我吃完药就好了,别耽误他工作。”

    “我还是不放心。”陈少娴一手捏着她秀丽的下巴,皱眉自语,“完了完了,发烧该怎么办……酒精擦身?身体取暖?接吻转移病毒?”

    陈少娴越说越不靠谱,这小说情节一个接一个往外蹦,我受不了,推她:“什么都不用做,我躺一下就好了。”

    还好中午量体温,温度降了下来,我才不用进医院。陈少娴给我叫了爱心营养外卖,陪我吃完晚饭,我就把她撵回去了——她念叨我几句是温暖,但念叨我一天,圣人也受不了。

    陈少娴一走,我便老老实实地缩进被子里,一回被子就犯困,半睡半醒间,迷迷糊糊地听到门外有声响,吓得我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不会这么倒霉吧?!

    我这间小公寓的钥匙只有我和秦无虞有,我先给秦无虞打电话——妈哒,这种关键时刻他关机了。我想着也不可能是秦无虞回来了——他还在千里之外呢,只好拿起台灯当武器,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会,只听见似乎有水流动的声音,我顿时火大到不行,这贼都敢跑来我家洗澡了,信不信我把丫的给锁里面,来个瓮中捉鳖。

    浴室门是往外开的,我确认好卧室门外没人,蹑手蹑脚地走出来,用做晾衣杆剩下的尼龙绳在浴室门和防盗门间缠上几道,把绳子拉紧,确定门从里面打不开,我才长松一口气,叉着腰站在浴室门前猛拍门板,水声顿时停了——估计这贼也被吓得够呛。我既蔑视又得意:“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我反锁了!警察马上赶到,给你三分钟时间把衣服穿好,打扮打扮,明天你就要上报纸了!”

    那贼也是忒不要脸,居然也叩叩门,说:“宝宝,是我……家里没有进贼。”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我目瞪口呆——天啦,秦无虞被我关里面了!

    我手忙脚乱地把绳子解开,一边解,一边着急地说:“你等等,马上好,马上就好了。”秦无虞倒是不慌不忙:“宝宝别急,慢慢来,没事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秦无虞都是叫我宝宝,在外面他才叫我的名字。而我呢,有时会叫他秦爸爸——咳,不说了,脸红。

    秦无虞推开门,脸上带着无奈又宠溺的笑意。他随意披着衬衣,扣子全部解开,露出精悍流畅的肌肉线条;裤子像是还没来得及理好,钮扣开着,显露出黑色的子弹内裤,还有小腹上一缕性感的毛发;毛巾盖在头上,平时总是一丝不苟的发丝凌乱地散开,水珠一滴滴地滴下来,性感的要命。

    我像个刚从幼儿园出来的孩子,两手张开地跑上去,四肢并用地缠在他身上。秦无虞托住我,也是像抱孩子一样,抱着我往卧室走:“怎么鞋都不穿就跑出来了,都生病了还不注意身体,我要生你气的。”

    他把我放在床上,仔细地给我盖好被子。我手抓着被子边,笑嘻嘻回他:“你才不会生我气,你每次都这么说,哪次气过了。”

    他刮了下我的鼻子,语气宠溺:“小坏蛋。”

    “你才坏,回来都不给我说一声,电话又打不通,害我以为进贼,吓死我了。”我倒打一耙,“你一点都不好,成天就欺负我,还不好好工作——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工作做好啦?”

    “还不是家里有个宝宝生病了,我哪里还有心情工作?”他看我一副小内疚的表情,又解释道:“我手上的事处理得差不多,剩下的可以带回来做。走了那么多天,好想你。”

    秦无虞平时挺清冷的人,一对着我就开启了情话模式,我脸皮哪有他这么厚,顿时不好意思看他,把眼睛错开,脸红红地说:“我给你吹头发吧,头发还湿着呢,不要你也弄感冒了。”

    秦无虞把吹风机拿过来,给我披上外套,自己在床边坐下,我半躺在床头给他吹头发。秦无虞微低下头,闭着眼,表情柔和,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眼,还是他拉着我的手把风筒往旁边带,我才反应过来我看他看得手都忘记动了。

    吹完头发,秦无虞给我热了杯牛奶,又喂我吃药。我一边歪着头喝水,一边看手机,才发现原来都凌晨三点了,又生气又感动。秦无虞捏捏我气鼓鼓的脸颊,笑着说:“你好几年没发过烧了,你说我接到电话急不急?更气人的是,你还想瞒着我。你有什么是不能给我说的?宝宝,我是你最亲密的人,你应该全然依赖我、信任我。”

    我心猛跳,灵魂像分裂成两半,一半是属于秦无虞的夏未夏,一半是堕落、黑暗、有了自己秘密的夏未夏……我只有一半属于他了,但这一半的灵魂全部都是他的,我是他的乖女孩——是的,我愿意在他面前做个没有骨头的人,没心没肺地依赖他,遇到的所有事也交由他做主——就像他告诉我、默认我的那样。

    我讨好地亲亲他的脸颊,说:“对不起嘛,我还不是怕耽误你工作。再说,我一点也不严重。”秦无虞表情仍然很柔和,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但我还是愧疚,说完又去亲他另一边脸颊。

    秦无虞突然托着我的后脑勺,猛地把我拉近,我以为他要给我一个深吻,但他只是很轻地吻下我的唇,表情克制:“以后照顾好自己,我会心疼的。”他关上灯,脱了外衣躺下来,滚烫的身体贴紧我:“好了,早点睡吧。”

    公寓是单身公寓,床自然也不大,两个人睡起来有一点挤。我缩在秦无虞宽厚的胸膛里,手抱着他的腰,像无数个我们共度过的夜晚那样,亲吻他的下巴,给他说了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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