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破天荒的,霍起来了。

    龙保达给他弄了个欢迎仪式,把寨里会歌舞的妇女都集结到一块,跟苗族盛会‘吃新节’一块办了,整个场面隆重又热闹。

    霍起却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他两个炮友,长得像是两个大家闺秀,皮肤白的跟元鳕有一拼。他就这么搂着她们俩,丝毫不把元鳕的脸面放在眼里,元鳕也无所谓,她知道霍起从来也不是个好东西,管不住几把是常有的事。

    霍起嘴里嚼着口香糖,对龙保达精心准备的节目兴致一般,眼落到莫逆身上。

    莫逆倒是很尊重寨里人的劳动成果,一直看着。

    霍起把口香糖吐了,松开两个小姐妹,走过去,站定在莫逆跟前:“我以为道长不愿意参加我婚礼呢?原来早早就过来了。还真叫人意外。”

    莫逆没答他。

    霍起也不介意,眼带向元鳕,她很无聊得在玩蝈蝈。

    他走过去,一脚踢翻了她的蝈蝈。

    元鳕抬起头来,看着他。

    霍起别开眼,但语气还是强硬:“你抽我一巴掌,这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元鳕没说别的:“给我捡回来。”

    霍起不捡,麻利儿躲开了,又回到他两个炮友怀里。

    元鳕自己把蝈蝈笼子捡回来,喂了它们草吃。

    寨里男男女女还都唱着苗歌,繁复的盛装裹着身体,太热,也太重,叫她们脸上都是汗,龙保达看不见,还使劲吆喝着,取悦霍起。霍起更看不见了,看见了也觉得是个乐趣。见别人为博他一笑而付出辛苦,是他最乐意干的事。

    莫逆倒是从院里提了桶水出来,问吴芸借了一摞碗,给参与节目的族人一人一碗水。

    这事要刚在元鳕刚认识莫逆,会觉得他形式主义,可认识他也有个几天了,发现他就是这样,他有一颗善心,很温暖,却不圣母。

    他的善意总是恰到好处,不叫人反感,也不觉得是虚伪做派。

    这个度很不好把握的,过了让人觉得略油腻,浅了让人觉得假惺惺,可他就是能不多不少。也说明,他真的走心了,从心出发,总会让人感受到诚意。

    元鳕看着他,再看看那个纨绔子弟。

    算了,不看了。

    霍起跟两个炮友大庭广众的咬耳朵,还揉胸,摸逼,整个把这世外桃源的环境给破坏了,看得元鳕恶心犯了,转身回了院里。

    吴芸看她进门,也跟进来了,挽住她胳膊:“吃醋了?”

    元鳕:“没有,只是反胃。”

    吴芸很懂似的:“还说不是吃醋了。你要是不吃醋会反胃吗?这说明你还是在乎他的。”

    元鳕本来不想跟她辩,听她这话,突然很想告诉她:“反社会人格知道吗?”

    吴芸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我知道啊。”

    元鳕又说:“你有听说反社会人格杀人的理由很符合现代化三观的基准吗?”

    吴芸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因爱生恨这东西在一部分人眼里是不成立的,他恶心一个人,就得要理由?这不正确。他就是对这人恶心,想吐。你得允许有这种情况存在。”元鳕又说。

    吴芸不说话了,元鳕这几天给她演示了一个人会变得有多恐怖,这一现象。生动,形象。

    节日热热闹闹,多半个寨子的人都凑到了寨前那块地,人手捧着一只碗,碗里是各家做的美食,鸡鸭鱼肉,还有香喷喷的米饭,湘西特色腊肉。

    村长和几个好汉提了几坛子粮食酒过来,大伙围成一个圈,对歌,踩塘,还有演奏芦笙的。

    好不热闹。

    霍起兴致一般,可还是跟他们闹到了黄昏,主要有几个丫头长得嫩生,好看,他起了歹念。

    龙保达看出来了,还给他介绍都是哪家的姑娘,刚十六,花一样的年纪。就这么三言两语的,俩人又达成了某种肮脏的交易。

    节目结束,族人欢声笑语、三两结伴的回家了。

    龙保达殷勤地替霍起张罗:“我给您准备好房间了,被褥都是新的,我还晒过了,保证一点乡下的味都没有。下午时候我又给两位小姐也收拾了一间出来。”

    霍起看一眼元鳕,正常情况下,他都躲着她走,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就想领着他两位炮友在她跟前恶心她,她不是牛逼吗?成天跟个鬼似的吓唬他,他就腻歪死她。所以他说:“我看我媳妇发小家还挺大,就这儿住了。”

    元鳕没说话。

    吴芸很有礼貌,接过话茬:“可以的。我马上去收拾。”

    元鳕转身进屋。

    霍起扭头亲一口左边的炮友,嘴角挑起一抹邪性的笑:“贱人。”

    炮友还不高兴了,闹小情绪:“少爷您这是说什么呢?”

    霍起手就伸到她胸上,一边揉着一边亲嘴:“没说你。在说某个没眼力见儿的玩意。”

    炮友这才开心了,被他揉着胸还发出细碎的呻吟。

    龙保达看着这画面,也热了,客套两句赶紧走了。

    吴芸把房间收拾出来,阿泊也做好了宵夜。

    他们家没宵夜的习惯,晚饭都是下午四五点就吃,因着来了北方的客人,就把习惯改了改,先照顾客人,饭菜也是吴芸帮忙,弄得偏北方的。后面做完,阿泊有些不舒服,吴芸就跟客人致歉送她回房间休息了,给她掖好被角才又出来招待。

    饭桌上,霍起做主位,左右是他两个炮友。

    吴芸请来莫逆,霍起就把一个炮友轰到了旁边位置,硬要他坐他旁边。

    元鳕过来时,想都没看饭桌上什么情况,拉开凳子坐下了,就坐在莫逆和霍起对面。

    吴芸最后一个落座,在元鳕左侧。

    虽然两拨人不是很熟悉,可也没什么影响,在吴芸害羞地说‘吃吧’以后,都动了筷子。

    霍起毛病多,对着桌子饭菜挑挑拣拣,弄得吴芸脸很红。

    莫逆就一直静静吃着,每道菜都吃了,虽然没说什么,可吴芸心里还是感觉到一阵安慰。

    元鳕挑着好消化的吃了一点,吃完开始盯着莫逆看。

    莫逆饭量也小,只是吃得慢。

    元鳕喜欢看他吃饭,他的一举一动,都值得一帧一帧保存下来,看着,看着,她抬起左手,托住了下巴,眼都要长到他身上。

    灯光太暗,霍起只看到元鳕盯着他们这头,而且她那个姿势很骚,以为她是要勾引他,还很得意地清了清嗓子:“这证都领了,是不是得住一间房?”

    要是元鳕不害他,他个几把至上的人,是愿意跟她冰释前嫌的。

    元鳕都没听见,她光顾着看莫逆了。

    吴芸跟他说:“我们族有个风俗,出嫁女儿回门,是不能跟丈夫同房的。”

    莫逆不爱听她说话,不过也没再继续这话题,他开始把注意力放在元鳕脸上,她一直没动,他就以为,她一直在看着他,两个炮友都忽略了。

    两个炮友当然注意到了霍起的反常,相视一眼,心里对元鳕起了怨恨。

    元鳕没空管他们心里那点盘算,她恨不能莫逆那碗饭,总也吃不完,这样她就能一直看着他了。越看越不满足,她就脱了鞋,把脚伸了过去,脚尖掀起莫逆的道袍,顺着他的腿,一路向上,到膝盖,又向下,这样来回挑逗着。

    莫逆面上浪静风平,桌下挪了挪腿。

    元鳕的脚追着他,甚至不满足于只在小腿徘徊,跷到他大腿上,在他命根子前迂回试探。只是撩拨他,她的眼竟然开始变得迷离,呼吸不自觉重了几个度,浑身都燥热起来。

    她又挪近了一点,脚趾碰到了他的坚挺。

    突然,他放下筷子,手伸到桌下,握住了她的脚,用了些力道,明显带着薄怒。

    霍起还看着元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元鳕好像格外迷人,他从来没被她用这样温柔的姿势面对过,他那颗浪子的心有被撩动。

    他这种浪子还不同于其他,他就是看见两条狗交配也能有性冲动,何况是元鳕这条件的。

    两个炮友由此对元鳕怨念更深。

    只有吴芸,以为大家不说话是在吃饭,也吃的很香。

    元鳕的脚被莫逆握着,他手很大,手心很烫,握着她脚竟然叫她生了一些安全感,她开始索取更多——脚尖轻蹭他手腕。

    她想闭上眼,回想一下他精绝的手腕,可又舍不得他的脸。

    直到他再也受不了,松开她的脚,站起身来:“我用好了。”

    说完,拿着碗筷到外头水龙头跟前去了。

    元鳕穿上鞋,也拿起碗,出去了。

    霍起以为这是元鳕给她的暗示,也拿起碗筷跟出来了,出来却没见到元鳕,也没见到莫逆,水池子里倒是有他们两人的碗筷。

    他往前走了走:“媳妇?”

    没人答应。

    偏房墙后,莫逆捂住元鳕的嘴,把她抵在了墙上,眼循着院里的霍起。

    他是在躲人。躲霍起。他刚把碗放进水池,元鳕也放进来了,本来想着别过,可她不干,起身就搂住他了,搂得紧,他掰了她手几下都没掰开。主要没用多少劲,怕动作大了弄出动声响。听到房门有动静,他也顾不上太多,带着她闪身进了偏房墙角,把她摁住,捂嘴。

    他并不心虚,只是这不好解释。

    有口莫辩,便不辩,可要是能避免,他当然选择避免。

    霍起没找到人,又回去了,反正元鳕在他眼里就鲜少有正常的时候,他也习惯了。

    人一走,莫逆松开手,退开两步,说:“失礼了。”

    说完就要走,元鳕抬起腿来,踩在对面墙上,挡住莫逆去路。

    莫逆眼看正前方:“霍太太,何故偏要为难莫逆一个出家人?”

    元鳕去拉他的手,刚拉到,就被他抽走,她也不介意,说:“谁让我就喜欢你这个出家人。”

    她把腿放下来,再抱上去:“可喜欢了。”

    莫逆阖上眼,盘桓在脑海的,全是罪孽。

    片刻,他扯开元鳕,说得斩钉截铁:“我的道,没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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