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槐眉心微凝,叹:“如何舍得?”

    “阿槐。”

    苏簌簌停下脚步,眸光幽深,感慨道:“你变了。”

    “是,我变了。那在簌簌心里我是变好了,还是变得更坏?”

    多年相知,苏簌簌在看清她眉梢裹挟的温柔肆意时,一颗心沉到谷底,语气微冷带着些许不耐烦:“你又要劝我放下?”

    “簌簌。”冷风寒,吹动姜槐衣摆。她斟酌道:“我这一生就爱一人。以前不懂尚敢胡为,我承你错爱,先前不懂如何回应,今后是再不能回应。我心里已经住了阿瓷,必要爱她一生一世。簌簌,我非良人,你还未看清吗?”

    “我看不清。”苏簌簌径直越过她:“来我家喝酒吧。”

    姜槐僵立不动。

    “怎么?有了心上人,咱们连朋友都做不得了?”

    “做朋友的话,自然可以。”姜槐跟上她的脚步,来到一处小院。

    得知姜槐来了,老妇人带着八岁小童献上一壶家酿的好酒:“簌簌啊,这位贵客是?”

    苏簌簌轻轻笑了起来:“挚友,也是心上人。”

    姜槐执杯的手微微泛白,老妇人噤声不肯再言。

    这顿酒,吃得委实不尽兴。

    姜槐离开之后,苏簌簌一个人坐在院外的台阶很久,小姑娘离开了,那是不是她的机会就来了?

    就此认输吗?

    不,她还想再试试。

    却没想过,姜槐连允她试试的机会都不给。

    十一月十五,延西大将军自请护卫帝妃前往凤倾山祈福,大军出城时,好脾气的苏簌簌气得砸碎心爱的横琴:“阿槐,你心怎能这么狠?”

    老妇人自从搬到她隔壁,看在姜槐的份上,一直对她照顾有加。如今见她哭得伤心,忍不住劝道:“姑娘,何必呢?”

    苏簌簌眉眼倦然,低声道:“我也想知道,何必呢……”

    何必爱一个人这么辛苦?何必不甘,何必怨愤?她饮了五盏桃花酒,直至醉了,执拗出门。

    夕阳拉长了人的影,她醉意沉沉地走在长街,脚步踉跄,倾城美色惹来不少觊觎目光。

    红妆社,景阳烦闷地合上折子:“阿敖,等阿瓷回来,咱们有得忙了。”

    青敖坐在她身边,连日来的忙碌她气色算不得好,但与尊贵的殿下相比,她的脸色还算正常。

    她担忧道:“景阳,出什么事了吗?怎么愁眉不展?”

    “算不得什么大事。”景阳细指揉着眉心:“太子监国,出城前父皇将十二皇弟交与我,要我护他周全。”

    她叹了口气:“太子与十二针锋相对,我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虽为长姐,可谁又真心视我为家人?”

    这些话原本她不想说,但青敖不是外人,她既问了,她就不好再遮掩。

    她问:“阿敖,我会有成功的那天吗?”

    青敖指尖一顿,这话问得隐晦,而她心如明镜,轻快地笑起来:“是生,是死,是福,是祸,青敖都会陪在殿下身边。况且,景阳不是已经没有退路了吗?与其等太子登位,不如自己拼力一搏。”

    “论才华、心性、手段,殿下只输在是女儿身。但又有何妨呢?殿下看我,不也是女儿身吗?”

    当朝唯一女状元,在此之前,谁也没想过考场之上会被女子压地抬不起头。

    青敖又道:“阿瓷不也是女儿身吗?可她已经在竞争棋圣了。”

    “竞道金帖被送进柳府的那天,全城是怎样的轰动。四海棋圣,这路并不比殿下走的那条路难。跨过去就是跨过去了,若被吓到,为何要苦心孤诣地选择开始呢?”

    景阳笑容里多了分真心:“阿敖知我。”

    “我愿一生追随殿下。”

    两人相视一笑,既有君臣之礼,又有知交之情。想到竞争四海棋圣的云瓷,景阳释怀地执了茶杯:“阿瓷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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