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此时有人在外边敲门,想是找萧贽的,萧贽便起身出去了。

    他一走,许观尘便从池子里爬出来,躲到屏风后边换衣裳。

    许观尘穿好衣裳出去时,萧贽就站在门前,一个探子模样的人单膝跪在他面前回话。

    见许观尘出来,萧贽便冷声让那人下去,牵起许观尘的手,牵起他往殿里走。

    因为病得厉害,许观尘又在房里待了好几日。

    正月初三那日,他偷溜出去,在外边散步,无意间听见宫人说话,才知道三日前的消息——正月初一时,何祭酒没了。

    他现在想来,初一那日,从温泉池子出来,那探子向萧贽禀报的,应该也是这件事。

    许观尘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拢着手,慢慢地踱着步子往福宁殿走。

    殿里萧贽正提笔写字,见他从外边进来,再望了一眼内室掩着的门,道:“怎么跑出去了?”

    许观尘近前,在他面前坐下,轻轻道:“老师去了。”

    萧贽搁下笔:“你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哭了,许观尘流下两行泪,气得捶了他一下:“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还病着,告诉你,也是徒然惹你不安宁。”

    许观尘还要打他:“那是我的老师……”

    萧贽握住他的手腕,道:“我不在乎旁人的生死。”

    忘记了,他原本就不会爱人。

    许观尘叹了口气,放下手:“至少我得去上柱香。”

    他垂眸,不经意间瞥见萧贽面前的案上,放着的是没抄完的《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

    他原本就不会爱人,可他又何尝信过这些?

    许观尘却忽然恼了,抬手又给了他一下:“我信道啊,你抄佛经干什么!”

    萧贽挨了他这一下,摸摸他的鬓角,也不说话。

    第25章可怜兮兮

    正月初一时,何祭酒去了。

    而许观尘病着,一直到三日后才知道这消息。

    他想了想,道:“我五岁拜在老师门下,老师教我开蒙念书,后来我在青州、在雁北,与老师之间,书信往来也不曾断绝。老师于我恩重如山,前几日虽然他让我不要再去,但我也不能……”

    萧贽看了他一眼,见他急得眼眶都红了,却问:“你身子大好了没有?”

    许观尘重重地点了点头:“前几日才犯过病,这阵子应该不会再犯了。”

    可是萧贽不明白,他的拇指轻轻抹过许观尘的眼角:“让你去就是了,你别哭啊。”

    许观尘再点点头,爬起来就去换衣裳:“那我现在就走。”

    萧贽确实不明白,那个何老头子,有什么值得许观尘这样对他的。

    萧贽就看着他,风一阵儿似的飞进内室去,换了一身衣裳,重新束过头发,拿起手炉。此时将将正午,连午膳也不用,急匆匆地就要赶去何府。

    他做这些事儿的时候,微低着头,还是红着眼睛,忍不住就要哭。

    萧贽更不明白,只觉得他眼角的红颜色,像鲜桃儿上才熟的一抹红颜色。

    许观尘全然不觉,向他作揖,便出去了。

    这次出去奔丧,没有带上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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