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叶侍郎捋了捋胡子,严肃道:“万事以学业为重,既如此,你便回去宝丰院做你的功课去吧。”

    叶侍郎这边话音刚撂地儿,叶勉就已经跑的人影都不见了,丰今慌脚鸡似得提着灯笼在后头追着。

    “四少爷,您别跑,小心脚下别摔喽......”

    叶侍郎看着宝丰院那没个样子一主一仆,自言自语恨道:“小兔崽子!也不知道是随了祖上哪个了?”

    叶勉今儿鸡飞狗跳地折腾了一整天,回到宝丰院好好地泡了回澡解了乏气,便瘫在矮榻上一边晾着头发,一边回顾今天的惊心动魄。

    宝年拿着装着花蜜脂膏的描金瓷罐儿,一手将叶勉的寝衣褪了下去,只是还没等上手涂抹,手里的瓷罐就被吓得掉落在地。

    带着哭腔道:“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

    宝雪几个吓得赶紧跑了过来,一看叶勉后背和右边臂膀上的一片红,也吓得不行,忙问这是怎么了。

    叶勉扭着脖子看了看,又摸了摸,倒是不疼,只是他这身皮不禁糟蹋,他爹那一顿巴掌,这印子怎么也得过个两日才能消下去。

    叶勉不在意地笑了笑,将今日午后的闹剧当趣事讲给几个丫鬟听,哪想这几人听了都变了脸色,急急地去厨房又要了一桶水来,里面兑了那许多的艾合草和香菊干叶,又逼着他仔仔细细地洗了一回。

    叶勉在里头泡的皮都快皱了,抱怨道:“这是要褪猪皮不成?”

    几人在屏风外头都木着脸没理他,宝年更是将自己调制的药脂膏子都收罗回去,抱着回了自己的屋子,只留了一句话,“既要去那腌臜地方,便别使用我的好东西。”

    叶勉:“......”

    第二日上了学,叶勉还没等进启瑞院,就被平日里和他关系还不错的一个训导司正拦路截住。

    那人把叶勉拽到一处僻静处耳语了一番,叶勉怔在那里。

    原来是魏昂渊刚刚跑去教苑找贾苑正,要求今天就换院子,哪想贾苑正说“不用换,你们今日搬进去即可,前两日已经在那院里又给你们归置了一个学屋出来。”

    这魏昂渊哪能干,当场指摘他们言而无信,贾苑正却骂他胡闹,辩驳道,学里只应启瑞院搬去启南院,哪个说了启南院会换过去。

    魏昂渊从未吃过如此哑巴亏,这等文字功夫耍了他一道,当场就炸了,直接闹去了学政堂找大祭酒理论。

    “他现在人呢?”叶勉急问。

    “在祭酒的学政堂处,”那人道。

    这群偏心眼的老家伙!叶勉拱手道谢后,便也匆匆赶去了学政堂。

    贾苑正似是正在门口等他来,领了他进去,说道:“你劝着些,万不可与他一起胡闹,小混账软硬不吃,大祭酒已经要恼了他了。”

    叶勉进了堂内,抬眼就被里面的架势吓得抖了三抖,行思阁、教苑、学政堂的几位官长都在,三堂会审一般。

    小魏同学真是太有排面儿了。

    只见素来面上冷淡的魏昂渊气得脸通红,站在那里攥着拳头,一脸不服地瞪着他们。

    季大司正揉着额头,抚慰道:“那湖边的院子本就比你们那些个小院儿大上两个不止,你们搬进去又不会拥攘,可闹腾些什么?”

    “哪个要与别人共用一处院落上课?”魏昂渊气道,“我不同意,他们必须搬出来!”

    大祭酒重重地哼了一声,高声道:“魏昂渊!你别以为学里不敢拿你如何,再敢如此放肆,老夫这就依学规办了你!”说完大祭酒重重一拍书案,吩咐道:“行思阁!去取戒尺来,老夫亲自执罚,明日自有我去相阁处赔罪。”

    魏昂渊绷着小脸向前一步怒道:“打就打!明日我就让我爹写奏书到御前,请圣上御判到底是国子学这半年来为偏袒启南院,行事不公欺人太甚,还是我无理胡闹?”

    “你!”大祭酒被魏昂渊气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指着他说不出话。

    叶勉只进来听了这么一小段就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只为了个院子,哪能值当落顿打,还要闹到御前去。

    叶勉忙上前对着几位师长行了个学生礼,又把魏昂渊拽到一边,才恭敬道:“大祭酒,魏昂渊气得糊涂了,学生与他说上两句可好?”

    大祭酒瞥了他一眼,旁边坐着的季大司正咳了一声,道:“去吧。”

    叶勉又揖了一礼,才拽着已经炸了毛的魏昂渊去了门外。

    魏昂渊气的眼睛锃亮,恨道:“贾仕庸这个老狐狸,居然给我下套唬我,可当我魏昂渊是好欺的!”

    叶勉“害”了一声,故作轻松道:“这次是我们大意了,下次讨回来便是,哪值当你生这么大的气,再说我们提前两年半去了那湖边的院子读书,这买卖细想起来还真不算亏。”

    魏昂渊抿着嘴摇了摇头,“哪是为着这个院子,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叶勉打了个响指,笑道:“无妨,这是哑巴亏,我们不得不吃,不过我想我们今日就能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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