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恕不远送。”

    梁山伯又愣愣的出了门。

    姜晨拿起剪刀,修了修马甲留在院中的花草。夜色漫漫,他的眼睛却毫无影响,下手准确的剪去了杂枝,剪出一只兔子。看了一会,然后将盆景剪秃了。

    看来祝英台也需要下山了。

    一个全家疼宠又有些娇纵的小姑娘,若她要嫁人,恐怕祝家没有人能拦住。

    哦。细想想,若是有人敢拦,说不定祝家这位小姑娘会以死明志?

    毕竟她是首位以跳墓名垂千古的女子。

    追求自由的爱情,顽强抗争所谓父母之命的传统。

    对姜晨而言,他不会说祝英台不对。不过,他也并不欣赏,为所谓爱情,将家族视若无物。

    提起这些,他忽然想到很久以前的那个名叫沈璧君的女人。有一种诡异的同质感。

    思考为此停滞了一瞬,觉得胃里有些难受。

    他立刻决定将梁山伯抛之脑后。

    这一夜,姜晨躺在床上,心头仿佛压了块巨石。许多不想想起之事,在他的梦里,仿佛擦去了表面故意覆上的尘土,又记忆如新。

    直到天光破晓,他打了水,梳洗了一番,去了藏书阁。

    你需要让自己很忙,很忙,如此才不会总想到一些无趣之事。

    北慕容冲把控政局,调兵南下,恐有开战之嫌。几乎收到边关加急的第一时间,司马曜就派人来召姜晨回朝。

    时间合适。

    即便褚太后借司马曜之名忌惮他统领北府军,她也已毫无办法。

    简文帝死后,便是太后垂帘听政。事实上她的确是个非常有手段的女人,有心制约王谢世家,姜晨入朝后,她又想压制。可惜,她不是皇帝。而偏巧坐在皇帝位上的司马曜觉得,马爱卿文武双全,忠心耿耿。

    姜晨就如他所想忠心耿耿的去边关领兵了。正值此时,尼山之下也爆发了流寇之乱,幸而姜晨有所准备,师生基本无虞。梁山伯想起当日一番言谈,对姜晨见解无话可说。

    他与谢琰等人才离京,桓玄便开始行动了。

    有桓氏基业留存,近些年来他又收敛锋芒韬光养晦,攻取京城全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月余以来,风风火火屠了大半司马氏。

    谢琰闻讯极为着急,但与慕容之战正在要紧之处,脱不得身。

    姜晨估摸着,桓玄要登基加冕了,领着北府兵玩了一招背水之战,惨胜之后应谢琰请求纠集各路兵马清君侧去了。

    胜也简单,败越容易。

    桓玄称帝十日,便结束一生。司马曜惊吓过度,痰气攻心,一时疯癫一时清醒,浑浑噩噩,难当大任。

    纵观朝中,司马一族竟已零零落落,寻不出能上的台面的男丁。兜兜转转之下,拿了东海王之孙戴上冠冕,此人庸弱无能,不堪为帝,可他姓司马。他在桓玄之乱中,因为封地临近寿阳为姜晨保下。至于巧合又或有意,那他人无法看清。

    初登基为帝,任马文才摄政。

    不足三月,执意禅让。

    辞而又辞,最终帝位变动。未归桓氏,归于马氏。众臣对此心思不一。

    新帝登基,不同往常,毫无大庆之意。不改国号,不改年号,还自然无比,御史台此时仿佛成了废物。他反倒召集上下,合力北进,慕容一方节节败退,军心哗变,诛杀慕容或降或逃,至此溃不成军。

    又过几月,他一时兴起,召了几位士族大臣,堂而皇之地扣了桓氏同党的帽子宰了。

    听闻此消息的谢安:……

    听闻此消息的王卓然:……

    他们大约确定,之前很多看似偶然,不是偶然了。

    没过两日,谢安上表乞骸骨。王卓然随之。

    姜晨倒无浪费之意,三三两两派到北方,美其名曰教化万民。江南士族耽于安逸,不愿北上。姜晨偏偏不想令其如此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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